“我知道一些——這事,現在不能說!阿蠻,往前去,只怕多事!皇上也有些用不上力啦!”楊貴妃偕阿蠻緩緩行,走出驛站的南邊門戶,外面,睡滿了宮廷的執事,內侍女官雜躺著。
貴妃不忍看,悄悄地折回。
現在,金城驛的周圍已靜了下來。
在靜寂中,有笛聲遠遠地傳來,但只有極短的時間就止歇了,想來,有人吹笛而被禁止。
“阿蠻,明早,你上我的車來吧,有時,你也可以和皇上講些話,再幫我探聽訊息,今天下午,他們有好些事瞞著皇帝的。”楊貴妃蒼涼地說。
謝阿蠻允承了,她勸請貴妃早些睡。
楊貴妃入室,得知皇帝已睡著,她本身毫無睡意,再出來領受夜風,此時,月已沉西!
六月十四日,又是有太陽的好日子。
黎明時,逃亡的隊伍有很多人沒有及時起身。
楊國忠利用時間,在皇家驛站的正堂舉行一次朝會,只有一天的逃亡,朝廷的秩序已亂,他企圖借一次朝會把情勢扭轉過來。
楊國忠一早就派人通知了太子。黯淡的朝會,有三十多名官員列班,太子和皇子及郡王也有二十來人,皇帝不能就當前形勢說話,只有慰勞官員們,接著,楊國忠報告渭北平安,那是安定人心的。
潼關的敗將王思禮,正式報告了哥舒翰已降賊。又簡單地說了自己逃出的經過。
皇帝任命王思禮為河西隴右節度使,以繼哥舒翰。
接著,皇帝宣佈啟程,但又再召入將軍們慰勞和勉勵。
在朝會進行時,謝阿蠻和太子的隨從們混在一起,她看到太子的親信隨從內侍李靜忠和龍武大將軍陳玄禮私談,她又看到龍武軍有兩名郎將也和太子的從官在一起談話——東宮官隨太子來的,有資格入朝的,多數留在外面,這使謝阿蠻為之驚異。
不久,王思禮辭朝而出,他和太子詹事在一起講了話,便另行上路,並不隨駕西奔。
終於,大隊自金城出發了。
太陽已升高,隊伍逶迤地向西行——在金城,兵官和宮人,大多自逃亡的民家取了一些飲具,大逃亡的隊伍,在第二天多出了一些用具。
從金城西行,只有五里,便是昔日的興平縣城了,興平故城的人昨夜都已逃了。今早,楊國忠和高力士商定,以興平西北二十三里的馬嵬驛為中午的休息地,並且派了軍隊和文官及宮中執事先行,他們有鑑於昨日的逃亡,今天,小心地以多方面人組合成先遣隊。
皇帝的車隊在到興平時,李隆基出來,立在車臺上眺望,他看到大路以北的遠處,有一隊車人被阻留,那該是另一支逃亡隊伍。此外,皇家的隊伍雖沒有昨天齊整,但一般說來還算平靜。
高力士已把飛龍廄的騎兵集中在皇帝車仗前後;兩翼,各有二百數十名龍武軍騎兵巡弋。
老邁的高力士於皇帝站在車臺上之後不久,就和宰相趕上來,這時,已近巳正。
“馬嵬驛那邊的安排,會不會有問題?”皇帝問。
“應該沒有問題,我們先遣人員有二百,其中廚師飲事兵,共有八十餘人!”楊國忠說。
李隆基苦笑著說:“現在我才知道,吃比一切都重要——”他稍頓,再問:“到馬嵬坡,還有多遠?”
“此地已在興平縣西南——馬嵬距興平縣城,西北方,計二十三里,由此往,大約二十里!”楊國忠說。
於是,皇帝默默地退入車廂內。
不久,溜出去看情形的謝阿蠻,偕兩名內侍騎馬回來,她自馬背翻身上車,向皇帝和貴妃報告:“現在,大夥都已離開了金城,太子殿下率兵斷後,我走回來的時候,太子殿下也已列隊,大約也啟程了——後面約二里處,隊伍有些亂,一批官員的車輛,不知怎的被隔,落後了,另外,一隊羽林騎兵到了前面,和諸蕃外國隊伍雜在一起!”
皇帝隨口應著,又緩緩地問:“王思禮帶來的兵你有沒有看到?”
“內侍徐小田去看了,據說,王思禮帶了幾百人去上任和招收殘兵,大約留下五六百兵併入太子殿下隊中。”
“哦,諸王宅的人呢?”皇帝又問。
“分作兩批,一批距車駕約一里,另一批可能距車駕兩三里吧?”謝阿蠻稍頓,再補充:“秩序很好!”
皇帝沉吟著,喃喃地說:“百官隊,諸王宅隊,原來皆在一起的,怎麼都分開了?”
他稍頓,命召高力士,但楊貴妃阻止了他。貴妃以為,在路上已無從排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