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在嘴裡,拿著根筷子隨意轉了起來,沈桑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安靜的喝著酒。
琵琶聲漸漸升起,如急雨灑輕塵,瀟瀟落竹林,時而輕快如花底鶯語,時而悲咽如幽泉嗚咽,時而激越如瀑布直瀉。
漸漸的,絃音慢慢停歇,餘音嫋嫋中,就在大家都以為一曲已了的時候,忽的樂聲一轉,本已漸歇的絃音忽然拔高,又抖又急,峰迴路轉,如同一道環繞山峰,直入雲霄的山路,越往高越是崎嶇奇險,雄渾激越。
琵琶聲一路高升,又如銀瓶乍破,水漿崩裂般勢不可當,又如百萬雄師,鐵馬突騎,刀槍轟鳴的決然斷然。
絃音已經高到了極限,彈的人激動不已,聽的人熱血澎湃,沈桑辰只覺得自己的心絃也跟著一陣接一陣顫抖。
這一曲琵琶,實在讓人無法不激動,無法不想太多。
眼看著那高越的樂聲就要衝破蒼穹時,忽然曲音一收,戛然而止。
世界真的靜止了,所有人都驚呆了,聽痴了,如此高超的技藝,當真有將人留在那聲樂世界中的魅力。
只因聽著這樣的曲音,無論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的人,都可以壯志昂揚,金戈鐵馬,縱橫天下。
這是一支英雄曲。
紫楹軒上下似乎還回蕩著這驚心動魄的曲子,穆蘇手中轉著的筷子一停,沈桑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心情有些沉重,只因這樂聲在他聽來,卻有一種無言的蕭索與落寞,竟讓他在曲子之中體會到了彈琴之人起伏迴盪的心潮,似有難以言說的傷心往事。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還在樂聲中聽到了一種流離失所,骨肉分離的喪國情懷。
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悲哀。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穆蘇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道:“你先還是我先?”
沈桑辰還停留在那樂聲的世界中,穆蘇屈指一彈,將手中的筷子彈了出去,起身,一個縱躍,便到了二樓的樓上,他一腳踹開了適才樂聲傳來的房間的門。
裡面正坐著一個蒙著面紗,懷抱琵琶的女子,見到門開了,也是淡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穆蘇抱著手,笑著道:“夭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