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將種子埋進了土裡,一忙起來便將此事擱置在腦後沒有管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所見到的生離死別比她以往所見過的加起來還要多,不斷的有人死去,不斷有新的病人被送進來,可等待他們的依然是束手無策,凌汐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感覺到生命是那樣的脆弱,同樣也是那樣的可貴。
每當看著一個個病人滿含著對生的希望進來,又轉為無助的絕望,看著那一張張被病痛折磨的臉,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揪在了一起,可她只能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藥廬裡的哭喊聲漸漸少了起來,卻轉變成了一種比痛哭還要讓人窒息的無望和沉默。
暗夜,冷風陣陣,星月動盪。
皎潔的月亮依舊用它慈愛的眼神看著人間,星星依舊調皮的眨著眼睛,時不時的躲進雲層裡捉著迷藏。
凌汐池仰望著那一輪朗月,果然啊,不管人間經歷多少的悲歡離合,不管人間發生多少悲劇,星月始終不變,可這一次卻沒有月神來拯救這裡了。
一道人影從藥廬裡面走了出來,徑直的朝鎮外走去,凌汐池將手中的一盅湯捧了捧,覺得溫度合適了,連忙跟了上去。
萬籟無聲。
那個人影走到了鎮外的一個小山丘處停了下來,他坐在山坡上,隨手摘了片葉子,放在唇邊吹奏了起來,淒涼的草笛聲嗚嗚咽咽的響了起來,在夜風中縹緲迴盪,讓這本就寒涼的冬夜更加的淒寒徹骨。
凌汐池嘆了一口氣,勉強換上了一副笑容,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縹無,在這裡吹風啊!”
縹無回過頭看到是她,問道:“你跑哪裡去了?”
凌汐池笑了笑,把手中的那盅湯遞給他,說道:“快過年了,今天鎮上組織人把沒有染病的牲畜家禽都殺了,我去幫他們的忙,看著他們做醃肉,鎮上的人告訴我,他們做的醃肉可好吃了,他們要多做一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過年,我告訴他們,一定可以的,還順便向他們要了一副豬腦,給你燉了這鍋湯。”
縹無苦笑了一聲:“他們還有心思做醃肉?”
凌汐池說道:“不管明日如何,今日總要好好的活。”
縹無的臉色一黯,笑得有些勉強,接過湯問道:“你燉的是什麼湯?”
凌汐池撐著下巴笑道:“你最近用腦過度,肝火熾盛,很容易頭暈腦脹,注意力不集中的,所以我這個大廚特意給你煲了一鍋菊花天麻豬腦湯,你們大夫不是有句話叫做以形補形嗎,喝了這碗湯,可以讓你變得更聰明一些。”
縹無怔怔的看著她,眼神有些奇怪,在星光下泛著奇異的色彩。
凌汐池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擦了擦臉,說道:“你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髒東西嗎?你怎麼那種眼神?”
縹無笑了笑,收回了目光,埋頭喝了一口湯,湯燉得火候剛剛好,濃厚的菊花芳香和肉香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清甜而不膩,他邊喝邊忍不住點了點頭,說道:“比宮裡的御廚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