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影子淡薄地延伸到夏傾鸞腳邊,“逼他走上絕路,然後再讓他身敗名裂,品嚐從頂點落入萬丈深淵的感覺……這不是更好麼?”
狠絕,冷酷,比死亡更可怕的結局正是他被無數人畏懼的原因。
想要殺掉息贏風很簡單,可他沒有出手,而是一步步削弱,逼近,看著仇人如驚弓之鳥為保住自己的地位露出醜惡嘴臉。死很容易,讓人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報復。
“對於他的能力,夏傾鸞從未懷疑過,破月閣閣主想要誰死,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窗外,雨後的蘭陵城霧靄漸生,迷濛中混沌不清,一切都縹緲得不現實。
此去南疆路途遙遠,不知道幾個月後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誰能看見若干時日後破月閣是否依舊寧靜如斯呢?
夏傾鸞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想到要與他朝夕相處那麼長時間,難免有些不安罷了。
怕自己終有一日,會墜入沒有結局的沉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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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數日的陰霾終於了結,偷得半日閒暇的息少淵本打算曬曬將要發黴的筋骨,卻被板著臉一語不發的程蕭白拉出天雅小居。
“這是怎麼了,平時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今天反倒揪著我不放,我哪裡得罪了你?”息少淵一臉懶散笑意開著玩笑,任由好友把自己推上馬車。
“少廢話,平日裡都是你欺負我,今天就算是代價,你得跟我走一趟!”
“去哪兒?”
“破月閣。”
息少淵深吸口氣:“蕭白,伯父最近是不是對你太放縱了?上次插手我和破月閣的事不說,現在還想主動跑去惹禍,你姐姐知道了還不氣死!”
“氣死的是我!”滿臉怨懟不平的程蕭白恨恨地瞪了摯友一眼,“我就奇(提供下載…87book)怪前段時間姐姐怎麼沒有來信,你還說什麼她太忙沒時間。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姐姐受了傷還被那個混蛋欺負的事?”
那個混蛋?息少淵哧地一笑。
不知者無畏,也只有程蕭白這種遠離江湖塵囂、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敢如此稱呼破月閣閣主。
“對,我是知道,不過我也知道你姐姐絕對不會有事。那人雖是冷酷嗜殺,對你姐姐卻痴心一片,那日出手傷人也不過是妒火中燒亂了方寸——他看你姐姐的眼神騙不了我。”
誰知程蕭白並不買賬,秀氣的細眉一挑,手肘重重撞在好友肋間:“偏就你什麼都知道。我不管,反正這次我一定要帶姐姐走,在那種地方哪能過得開心?他敢傷姐姐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姐姐能忍,我可忍不了。”
“只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雲姑娘。”
“你——”狼狽之色在眼底閃過,嚅囁半天程蕭白只能低下眉眼,氣勢頓減八分,“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伯父說的。”灑脫清朗的笑容依舊不變。
被稱為無塵公子的程蕭白時而風雅高貴,時而任性風流,連程顯功都拿他沒辦法,唯獨莫逆之交息少淵才是他剋星。落拓不羈卻又才貌雙全的太子少傅看起來性格溫潤,實際上往往幾句話便服了眾生,不動而屈人之兵,直率無邪的程蕭白自然不是他對手。
程蕭白親近息少淵的平和落拓,息少淵看中程蕭白的坦誠率真,兩人相識不過四年卻是情投意合。一個是紈絝子弟,一個是青年才俊,又都為四公子之一,少不得有人傳些龍陽斷袖之話,逢人論起兩人也不過相視一笑,只當不聞。
車轔轔馬蕭蕭,不過片刻功夫便到了蘭陵城外十里,再走上段路便是破月閣高聳的硃色樓臺。以前靠近破月閣百米內都是有人守著的,自從兩個月前鬧內亂便減少了人手,也就沒有人在如此遠距離的地方守衛了,馬車得以駛到近處。
幾十步外,朱漆閣前,寬敞的空地上數騎駿馬原地踏足,馬上幾個勁服打扮的男女,為首的男人一身玄色衣衫,舉手投足間王者之氣渾然天成;旁邊的紅衣女子素面朝天,卻風華自現。
見馬車駛來,雲衣容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前往南疆的決定如此突然,雲衣容藉著買藥的機會才得空去報信,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程蕭白在這日早晨攔住閣主和紅弦,否則幾個月內是再見不到這二人了。
夜長夢多,紅弦早些離開她才能安下心來。
遠遠聽見車輪聲,韋墨焰為頭微蹙,待聽到車內的呼聲時略顯一絲不耐。
“姐!”馬車尚未停穩,淡金錦袍的身影便心急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