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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提夾,向正中一張桃花心木的小圓桌上一摔,馬上脫掉短外褂。然後,走到一座面街的窗盤之前,把窗簾扯開一半,開了一扇窗,放進了些夜的涼意來。

月光掠過了窗外草地上一株法國梧桐的樹梢,乘機溜進視窗,想偷看看窗裡的人,正在做些什麼?

這女子扭轉身軀,指指一張鋪著天藍錦墊的雙人沙發,輕輕說:“先生,請隨便坐。這裡,可以跟你的家裡一樣,不用拘束的。”

然後,她拿起了她的手提夾,把外褂挾在臂彎裡,向魯平微微的一鞠躬:“我要去換掉一雙鞋子哩,先生!”

嗯,你聽,這裡可以跟“你的”家裡一樣,不用拘束的話,說得多麼那個呀!

可是魯平依舊站在那裡,沒有坐下來,他有點遲疑。

這女子已經把那扇通連臥室的門,推開了一道狹縫,她重新旋轉身來,向魯平飛了一眼,譏刺似地說:“我這裡‘又沒有埋伏又沒有兵’,你可以絕對放心。等等,假使談得太晚了,我可以把我這間臥室暫讓給你。大概不至於使你感覺太不舒服。”

她把那道門縫放寬些,讓魯平把視線從她的肩尖上面穿送過去。在這一瞥之頃,魯平只看到了那張床的一角,被單,雪一樣的耀眼,不像普通女子的床,鋪設得花花綠綠。清白的長枕,疊得挺高的。

一幅幻想的圖書,悠然在魯平的腦膜上輕輕一閃,這樣一張床,旁邊,有個談話的女子,長髮紛披在雪一樣的枕上,像黑色的流泉,映襯著玉色的頸、肩、臂……這是如何的情味?

他的心頭起了一朵小浪花。

那個紅藍條子的倩影,掩入了室內,門,輕輕關上了。

魯平隨便挑了張沙發靜坐下來。開始欣賞四周的陳設。這裡的傢俱,不太多,也不太少,似乎多了一件或者少了一件都足以破壞那種多樣統一的美。他的視線首先投射到一個角隅之中,那裡,有座桃花心木的貼壁三腳架,安放著一座青銅雕刻品,那是一個裸體的少女,肩背間掮著一個大花籃。那個少女的神情,何等嬌憨?星眸微盼像在向你撒嬌地說:累死我了!能不能允許我跳下架子來玩玩呢?

另一隅安設著一座落地收音機,簇新的流線型。跟這收音機成一對角線的,是一口桃花心木的酒櫥,羅列著若干瓶西洋酒和酒器,看看那些精緻的酒器,先就使人心醉。

嘿!這是一個都市立於倚仗她的原始資本所取獲的豪華享受之一般。在這個奇怪的世界中,倚仗你的刻苦精神,真實努力,而想取獲這種享受之萬一,朋友,請別做夢吧!

然而,像眼前的這位黎亞男小姐,除了依靠她的交際以取獲她的享受之外,似乎還有其他不可究詰之處咧。魯平靜靜地在這樣忖度。

轉念之頃,室門呀然輕啟。只見那個神秘女子,帶著另一種灼人的魅力,又從臥室裡面走出來。

她的衣服更換了。換的是一件普魯士藍軟緞的梳洗袍。那件長袍裁剪的非常特別,衣袖短而寬,張開著,像是兩柄小綢傘,腰裡那條絲條,看來並不曾束得怎樣好,胸部半袒,舉步時,衣角一飄一曳,健美的腿若藏若露。赤腳,趿著一雙草拖鞋。

這女子的神情,始終是刻刻變換的:在鬱金香內,跟三輪車上不同。在三輪車上,跟迴轉這宅洋樓時不同,在未換衣服之前,又跟眼前的神情,絕對不同。

現在,她跟最初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她的眼角充滿著冶蕩。藍色的衣袂,飄飄然,像在播散著暮春季節的風,使這冷靜的一室,增添了醉人的溫暖。

她把一聽剛開聽的絞盤牌,連同一架桌上打火機一起送到魯平身畔,柔聲地說:“先生請抽菸。”順便,她把魯平放在膝蓋上的那頂呢帽,拿過去掛起來。

魯平飄眼看看那聽煙,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並不曾把手指伸進煙聽子裡去。

這女子還在說:“先生,我很尊重你的意見,不讓有人打擾我們的談話,我沒有把下人喊起來。因之,除了紙菸,不再有什麼東西可以款待你,真抱歉!”

“我們自己人,別太客氣,親愛的。”魯平在摸索地自己那隻煙盒。

這女子走向那口桃花心木的酒櫥,她說:“要不要喝點酒?良夜客來酒當茶,行嗎?”

“好吧,親愛的。”這邊隨口回答,他在燒著自己的煙。

這女子站在那口酒櫥之前,在檢視她這小小的酒庫之內,有些什麼佳釀?她背轉著她的普魯士藍的倩影說:“噢,這裡有瓶寇莉莎酒在著。酒,不算太名貴,記得送給我的人曾說過,這酒已經儲了好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