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羽天凌看著墨玉,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對著墨玉說出此事。 “殿下可是又瞞著墨玉一意孤行,欺騙墨玉?” 墨玉看著羽天凌,眉頭微蹙。 “不,墨玉。” 羽天凌看著墨玉,眼神沉靜。 “是本殿殘忍弒殺,此族已被我屠殺殆盡。” 羽天凌眉頭微蹙,語氣篤定,直言不諱。 墨玉看著羽天凌,心頭突然一冷。 剛剛羽天凌說什麼? 屠殺殆盡…… 殆盡…… 記憶拉扯一般的,強制性的讓他回憶起過去。 一片猩紅弒殺,哀嚎不止…… 城門緊閉,一黑衣人手持劍刃,白色綢帶矇住雙眼,從街頭殺到巷尾,最終殺到九闕閣,從嬰孩到老弱婦孺,無一倖免。 這人殺紅了眼似的,滿臉是血,動作乾脆利落,不帶絲毫猶豫,見血封喉。 不到半天時間,所有人就被他屠殺殆盡。 九闕城都城血流成河,彷彿讓人聽到了溪流流淌不止,逐漸蔓延開來的死亡氣息,悄無聲息,屍橫遍野,麻木不仁,殘忍無比。 他站在城頭,看著遠處,黑衣浸染,混著血汙,獵獵作響,除了臉上帶著血腥以外,絲毫看不出他剛剛乾了什麼…… 雲淡風輕,可能就是殺雞宰羊似的獵殺取樂,完全沒有放在眼裡…… 等到他趕過去時,此人已經消失不見。 只是看見了屍橫遍野。 旌旗搖曳,橫倒。 屍山血海,鬼哭狼嚎,野火橫燒了七天七夜,九闕城一夜之間化為灰燼。 彷彿…… 這九離東荒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個九闕城,也從來沒有出現過襲人一族。 親人族人…… 還有他的母親…… 而他,是唯一苟延殘喘活著的人。 是的,靠著羽天凌的施捨苟延殘喘一般的,寄人籬下。 ……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羽天凌,不可置信。 儘量想讓自己冷靜一點…… 但是難以冷靜,指尖微不可察的顫抖, 原來…… 原來是這樣。 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 這人竟然是殿下麼? 怎麼可能會是他? 那他是什麼? 一時憐憫? 一時可憐…… 還是一時幸運…… 心臟驟縮。 疼,無比的疼痛。 …… “殿下,為何如此?” 墨玉看著羽天凌,神色自若,眼底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好似突然之間已然換了一個靈魂。 “該殺。” 羽天凌看著墨玉,全然沒有一絲悔意,冷意森森,冰冷無情。 “殿下怎麼確定襲人一族已經銷聲匿跡,萬一還留有餘孽呢?”墨玉淡淡的問了一句。 “殺。” 羽天凌看著墨玉,不帶半分猶豫。 “那若此人是墨玉呢?” 墨玉看著羽天凌,神色冷淡,眉間微冷。 羽天凌看著墨玉,眉頭緊蹙,一言不發。 “那便讓本殿代替墨玉一死,以慰蒼生。” 羽天凌盯著荷花池裡面的一朵殘荷,上面停著一隻蜻蜓,微風徐徐,恬靜安逸。 “殿下真是菩薩心腸,墨玉感激涕零。” 剛剛他說什麼?替他一死? 替他死?好一個大義凜然,真是假仁假義,看起來怪可憐的,著實可笑得緊。 墨玉看著羽天凌看著的方向,真是諷刺至極,明明這人殺人如麻,冰冷無情,心冷如鐵,卻又長著一副菩薩相貌。 他將此人視為了唯一的光,奉為了救世主,神明一般的,不可褻瀆。 在他眼裡,他的殿下高高在上,溫柔善良,寧願犧牲自己,也不會讓別人受到半分傷害。 對他也是極好的,百般忍受自己的負面情緒,還記得兒時他瞞著自己母親剛剛從九闕城偷跑出來,找所謂的父親。 初來乍到時也才十歲左右的樣子,什麼都不懂,就這樣任由別人欺凌,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這種生活。 畢竟在九闕城過得也是生不如死。 他的母親發瘋似的從一出生就開始給他洗魄洗髓,他完全不知所以然,但是卻是異常痛苦,每一次都好像瀕臨死絕一般的,一天渾渾噩噩,痛苦至極。 這一晃就是十年。 如此也就罷了,他實在是忍受不了她母親每天像個瘋子似的,完全對他沒有半分愛意,好像自己不是親生的,每天冷言冷語,對著自己一頓嘲諷諷刺。 不是說他血脈低賤,就是說他是孽種,動不動就是責罰捱打,每天都是如此,傷痕累累,他已然麻木被如此對待。 只是她對自己與對別人,終究是不同的,看著其他家的孩童,她總是溫聲細語,表現出一副慈愛的模樣。 那是對他從未有過的表情,半分施捨也不給。 別人是人,他不是。 他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既然不喜歡他,那就直接殺了他便好。 直到有一天他看見自己母親在密室對著一副畫像自言自語,隨後被發現一般的,又開始新一輪的辱罵責罰。 他偷了畫像負氣出走,一路顛沛流離輾轉反側來到了九天國。 當他滿眼歡喜的時候,以為內心可以得償所願,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溫情也行。 但是卻換來了如出一轍的辱罵責罰。 心灰意冷,萬念俱灰。 這世界就是這樣的,待在哪兒都一樣,已然無所謂了,出來了就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