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祖父誠意伯舉家從老家浙*田縣搬回京城,她已經十七歲了,母親一心想將她嫁到金陵豪門,就根本沒心思在老家物色女婿,而誠意伯府這個曾經的豪門離開金陵這個名利場已經整整四代人了,伯府大門的青草齊腰深,,祖先劉基又定下三代不得科考或者出仕為官的家規,豪門雲集的金陵城誰還幾人記得誠意伯府呢?
那時父親也只是預備春闈的舉子,所以當時還是魏國公夫人的太夫人上門為第三子求娶劉氏,徐三爺庶出,非嫡非長,但魏國公府作為金陵第一豪門的金字招牌耀眼啊!祖父和父母很高興的同意了,姐妹們看她的目光都帶著嫉妒,她也是暗自慶幸自己能嫁入豪門,美夢成真。
劉氏嫁到瞻園,覺得自己高攀了,很是做低伏小了一陣,隨著父親和伯父叔叔相繼中了進士,父親更是高中榜眼,官運亨通,誠意伯府恢復了昔日的榮光,老祖宗賜葬鐘山,追封文成公,牌位挪到太廟和瞻園老祖宗徐達一樣享受香火。
四個妯娌孃家最為顯赫,三房卻是最不得重視的庶出,劉氏從此心裡便不平衡了,開始抱怨婆婆不公平、公公不關心、丈夫不上進、兒子不爭氣、女兒不出挑——總之,一切都看不順眼。加上做低伏小久了,猛地揚眉吐氣,心理有些扭曲變態,變成福嬤嬤說的記仇護短愛面子的三夫人。
從三夫人院裡出來,日已西沉,太陽像個流油的鹹鴨蛋一樣懶懶的臥在西方,晚風拂面,很是涼快,姑侄兩個沒有坐轎,朝著南山院走去,晚飯要和太夫人一起吃。
沈今竹緊繃的弦鬆了下來,見完三夫人,這算是過最後一關了吧,她靠近沈佩蘭,把臉貼在姑姑的胳膊上撒嬌:“姑姑,和三夫人說話好累呀,以後能不去就不去吧?”
沈佩蘭摸了摸沈今竹的光頭,說道:“你記住,瞻園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三嫂,她心眼小,衝動,孃家勢大,父親叔伯都是朝廷大員,我倒是無所謂的,只是你父親、你堂哥都是做文官的,沈家的男丁們將來大多也是走科舉文官這條路,若有什麼事,誠意伯府是推一把還是拉一把,境況天壤之別呢。再說三嫂這人雖然爭強好勝,但心無大惡,也沒多少城府,時間久了,你會發現其實她反而最好相處的。”
“啊?為什麼我覺得最不好相與呢?”
沈佩蘭朝著她的額頭點了一記,“你呀,就是個棒槌,三嫂這麼多年了也是個棒槌,棒槌遇到棒槌,可不就碰起來了。”
☆、第24章 挑美人冰糖認新主,鳴鳳院倩女似幽魂
沈佩蘭姑侄攜手細談往南山院走去,沈佩蘭叮囑道:“待會吃完飯,太夫人八成會送你一個丫鬟,你收下便是,若是要你自己挑呢,你就挑那個最好看的。”
沈今竹不解,“太夫人院子的丫鬟相貌都端正,找個最好看很難呢,再說花紅柳綠那個好看?個人都有個人的喜好,麻子臉朝天鼻都有人叫好哩。”
沈佩蘭很有自信:“你那點品味,我是清楚的,按照你的標準挑。不準臨時變主意瞎胡鬧,我也是受人之託,盡力而為罷了。”
南山院的涼棚下,丫鬟們正忙著擺桌椅,預備晚飯,沈佩蘭所生的七少爺徐柏已經早早來到這裡陪太夫人說話了。太夫人換了件竹布道袍,發上簪著竹簪,腕上菩提佛珠依然在,李賢君坐在太夫人左邊的繡墩上,打趣道:“今日我們有口福了,七表哥親自捉了兩尾大草魚。”
徐柏坐在太夫人右邊小杌子上,笑道:“還有一個一斤重的甲魚呢,都交給大廚房做去了,魚身剁了丸子、做了魚片粥;頭尾燉了湯,再拿這個湯去煨甲魚,味道鮮美不油膩。祖母,表妹,我只有一個請求——待會母親過來,你們千萬別說這是我從咱們家水池裡捉的,我娘聽了這個,定喝好幾碗甲魚湯,攢足了力氣回去罰我。”
李賢君手拿紈扇遮著唇,笑而不語,太夫人笑得很是開心,“你今年都挪到外院住了,半個大人啦,你娘不會像小時那樣捶你。”
徐柏說道:“我皮糙肉粗,捶打不怕,就怕母親生氣扣了月錢,出去連燒餅都買不起。”
太夫人笑道:“你莫哄我,你娘不會連燒餅錢都扣,讓你餓著。就是怕你出去胡混吃酒鬧事。”
徐柏站起來作揖道:“祖母慧眼如炬,孫兒不敢出去胡鬧的。”
此時沈佩蘭恰好進了涼棚,插話道:“柏兒又在胡鬧些什麼?”
徐柏對著太夫人和李賢君擠眉弄眼,李賢君替他遮掩道:“七表哥說今兒都在溫書,沒胡鬧。”
沈佩蘭笑道:“賢君吶,你七表哥慣會哄人,他能去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