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嗣枚驚魂未定,怔怔地看向刑懷栩,刑懷栩上半身還壓在板凳上,也是訥訥。兩姐妹沉默對視幾秒,刑嗣枚尷尬道:“……謝謝大姐。”刑懷栩哭笑不得,等刑嗣枚坐穩了,才站起身捶捶腰,也有幾分尷尬。刑嗣枚安靜下來,偷偷環視四周,眉頭很快皺起,她雖然不喜歡刑懷栩,但從沒想過刑懷栩從刑家搬出來後會淪落至此。康誓庭抱著小盆袖珍椰子走進來時,見到刑嗣枚,驚奇道:“二小姐?”刑嗣枚見到康誓庭,忙站起身,“康先生。”這兩姐妹身份本就特殊,往日在公眾場合能避則避,康誓庭沒想到能在刑懷栩家見著刑嗣枚,好奇道:“來找你大姐有事嗎?”刑嗣枚的目光從康誓庭進門起便在他與刑懷栩之間來回轉,她想起幾個月前的家宴,刑懷栩便和康誓庭出雙入對,後來的聖誕舞會他們倆也整晚在一起,讓人好一陣猜疑,忙試探問道:“康先生,你和我大姐是什麼關係?”康誓庭瞥了刑懷栩一眼,見她神色淡淡,便自然道:“當然是朋友關係。”刑嗣枚再看他手裡的綠植,又回頭看刑懷栩正在擺弄的那盆吊蘭,狐疑道:“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康誓庭故意沒否認,只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刑嗣枚將他的資訊自行消化,忽地靠近康誓庭,急切道:“你們既然是男女朋友,你為什麼不娶我大姐回家?”像刑王李康這樣人家的孩子,一旦聯姻,家族勢力糾纏,便少有機會離婚,刑嗣枚心想只要嫁掉刑懷栩,王堯便會對她死心,到時,她也不用窩在這老舊破敗的醜房子裡受苦,難道不是一舉兩得?她神采奕奕地看向康誓庭,康誓庭竟也不負她望,不假思索道:“好啊。”“誒?”刑懷栩意識到玩笑過火,忙撥開刑嗣枚,衝康誓庭咬牙低聲道:“別瞎起鬨!”康誓庭笑道:“可是我……”“閉嘴!”康誓庭還要說:“我……”刑懷栩拿手捂住他的嘴。康誓庭笑了,乖乖閉嘴,兩隻眼卻始終盯著刑懷栩,笑眯眯的。刑嗣枚見他們倆相處和諧,再想起自己和王堯,更感索然無味。花店店主用輛獨輪板車推來了十多盆花草,正停在老屋大門口,後頭還有幾個人幫忙搬運大盆子,巷子裡吆五喝六好不熱鬧,刑嗣枚見狀匆匆告辭,走出幾步後又折回來,張口想和刑懷栩說什麼,卻礙於周圍人多嘈雜,最終只是動動嘴唇,什麼也沒說。花店裡還有許多鮮花,店主附贈了花瓶,替刑懷栩一一插好後,叮囑道:“這些花還能開好幾天,你只要給它們換水就行。”刑懷栩沒想到短短二十分鐘,她這晦暗的老屋便被花草包圍,等花店員工悉數離開,她把大門一關,走到後院天井,在滿地花草裡一一猶疑審視,最後審視到了康誓庭身上,後知後覺道:“它們是你買來的,你要對它們的生死負責。”正在思忖花架位置的康誓庭卻發現了角落裡的竹梯,奇怪道:“這是你的嗎?”那梯子是尤弼然為方便爬牆頭擱在這兒的,刑懷栩有心替老友瞞住,誰知康誓庭隨即說道:“你要是不用,我可以把它改造成花架,把那些小玩意擺上來,就不會佔位置了。”比起尤弼然的竹梯,刑懷栩顯然對康誓庭的花架更感興趣,“那你做給我看看。”康誓庭笑道:“今天不行,沒有工具。”大中午的,他們倆站在天井裡,腳邊花花草草擺了一地,日光盛而不驕,照在這方方正正的小天地裡,溫暖乾淨的叫人悸動。刑懷栩從不養花弄草,更不接近寵物,對那些需費心神照料的小生命只遠觀不褻玩,但她也不會給自己上綱上線,花麼,能活最好,活不了,至少也該怒放出美。而美,就應該得到欣賞。康誓庭的視線一直追隨在刑懷栩身上,他靜靜看了許久,突然道:“我剛剛不是起鬨,如果現在要讓我和你結婚,我會答應。”刑懷栩從一盆矮株小向日葵裡抬起頭,定定看了他片刻,認真道:“我不是你的遊戲,婚姻更不是遊戲的一部分。”“婚姻當然不是遊戲。”康誓庭說:“婚姻應該是建立在感情基礎上的良性投資。”他把婚姻定性成投資,換做感性至上的女孩,估計已經暴跳如雷,可刑懷栩很平靜,似乎並不反對。婚姻只依賴感情不宜久遠,婚姻只重投資同樣是死衚衕。刑懷栩終於徹底明白康誓庭對自己的那點企圖是什麼了。他始終站在她身邊,觀察她的性格,稽核她的能力,以此判斷她值不值得被投資——顯然,李聞嶼的事讓他做出了決定。刑懷栩並不生氣,畢竟她從一開始便知道康誓庭的身份。他是一個投資者,並且是一個成功的投資者。“現在就往我身上投資,風險很大。”刑懷栩淡淡提醒,“畢竟我的嫁妝不豐厚。”“可現在是最好時機。”康誓庭說:“你如今是珠玉蒙塵,並且也需要我的幫助。”“你怕等我發光,競價者太多,你就買不下我了?”“不,我不怕競爭。”康誓庭輕聲道:“我只怕到時候,你連出價的機會都不留給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