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裝好空書架,康誓庭打量書堆過後,開始脫西裝外套。“不用你幫忙。”刑懷栩戒備地盯著他。“我今天和秦老師談過了,這確實是筆好生意。就當是為答謝你,有來有往,互惠互利才能良性合作,這可是你說的。”康誓庭捲起襯衫衣袖,俯身利落抱起書箱,大步往書房走去,“你進來整理書架就行。”刑懷栩只能跟過去,在他的指揮下一本本往格子間塞書。書房裡的書架全是定做款,從牆腳直上牆頂,饒是如此,也滿滿塞了三面牆才堪堪整理完大部分的書。康誓庭衣服全髒,後背也為汗水浸溼,索性盤腿坐在書房地上,環顧四周,“這些書,你全都看過?”“記性不好,有些看過也忘了。”刑懷栩同樣疲倦不堪,剛想學康誓庭席地而坐,就被對方叫停。“地上涼,你別坐。”康誓庭隨手扯過幾層紙箱皮,墊在一起,這才示意刑懷栩坐下。對面臥室房門大開,康誓庭剛才便發現裡頭也有一堆書,搖頭苦笑,“刑小姐當真博覽群書,佩服。”刑懷栩將手搭在梯架上,臉上的汗與灰塵凝在一處,像只灰臉貓,“很多書都是我爸送給我的,他總說比起富養,女孩要多讀書,要比男孩讀更多的書,博文明理知是非,將來才不會受欺負。”康誓庭讚許點頭,“刑伯伯是對的。”書箱裡有幾個相片擺臺,其中有張照片是刑懷栩身穿白襯衣黑半裙,領口繫著窄細黑緞蝴蝶結,刑鑑修和她相依而站,父女倆恬淡微笑的模樣如出一轍。康誓庭對那照片起了興趣,“這是什麼時候的照片?”刑懷栩探頭一瞥,答道:“我剛入學那年,作為新生代表在校迎新大會上講話。”康誓庭略一回想,笑了。刑懷栩實在摸不透這人笑點,“你笑什麼?”康誓庭指著照片,笑道:“那年的老生代表是我。”刑懷栩驚詫片刻,篤定搖頭,“不是你,是另一位學長,他當時就坐在我身邊。”“本來是我。”康誓庭笑道:“可惜我當時忙著賺錢,不肯去浪費時間,否則當初坐在你身邊的人就是我了。”刑懷栩眼珠烏亮,沒有回應。“我餓了。”康誓庭站起身,低頭自我審視一番後,苦笑,“這個模樣也不好意思出門吃飯,你這兒有吃的嗎?隨便什麼都行,我真餓了。”刑懷栩的廚房形同虛設,她拉開冰箱,苦惱道:“只有兩個雞蛋。要不然我給你叫外賣?”“不用。”康誓庭說:“那就炒兩個蛋吃,墊墊肚子。”刑懷栩見他是真餓了,提議道:“中午外賣剩了碗米飯,我沒碰過,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做蛋炒飯。”廚房裡沒有抽油煙機,康誓庭從刑懷栩手裡接過米飯,叮囑道:“你去外頭坐一會。”刑懷栩搬來一張馬紮,就坐在廚房和天井的過道里,好奇地看著康誓庭,“你會做飯?”康誓庭熟練打蛋,開始熱油鍋,“剛創業的時候,我就住在公司裡,外賣吃膩了就自己動手做。”他反問刑懷栩,“你不會做飯?”刑懷栩坦蕩搖頭,“做飯對我而言,和讓你上臺演講一樣,純屬浪費時間。”康誓庭被自己說過的話反咬一口,哭笑不得,“真看不出來你挺記仇。”刑懷栩搖頭,認真道:“我不記仇。”康誓庭笑,“好吧,愛抬槓?”刑懷栩沉默,終結這個話題。康誓庭回頭看她,見她這樣一個明如春光,色如春花的女孩靜靜坐在冷冰冰的冬日裡,忽然心生感慨,有種暴殄天物的悵然,又有種慧眼識珠的自得。幾分鐘後,熱騰騰的蛋炒飯出鍋,康誓庭端著盤子,走近刑懷栩,蹲下身,讓她看圓盤上鮮黃晶瑩的飯粒,笑問:“香不香?”板凳上的刑懷栩乖乖湊鼻細聞,眉間微蹙,公正評判,“和學校食堂大師傅差不多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