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量,是她的武器,是她的消遣,是她的自由,也是她的大半世界。如今,她已將近一年沒再碰過書。邱爺爺把那本圖冊推向刑懷栩,“你喜歡極光嗎?”刑懷栩搖頭,“不喜歡。”邱爺爺問:“為什麼?”刑懷栩說:“我不喜歡一切看似美麗卻異常短暫的東西。”“是嗎?可我很喜歡。”邱爺爺笑道:“在我看來,這世上最美麗最短暫的東西就是我和我太太在一起的人生,美麗到少一秒是暴殄,短暫到多一秒都是恩賜。”“越追尋極光的人越懂得珍惜時光短暫。栩栩,”邱爺爺輕聲喚刑懷栩的小名,“你的極光哪去了?”= = =蓋羅小鎮的遊客來了又走,刑懷栩的頭髮長了又剪。等到小九的兩歲生日到來,趙奶奶收起她的滑雪服,既欣慰又悵惘。因為這一年冬天即將結束。醫生最後一次來蓋羅時,和刑懷栩鄭重擁抱告別,他說如果不是醫患關係先入為主,他一定會追求刑懷栩。這讓王堯很嫉妒,一整天悶悶不樂,可最叫他驚慌的是,他得到了國內的訊息——尤弼然和虞泓川要結婚了。這對新人的喜訊像蝗災一樣鋪天蓋地,王堯知道自己瞞不住,也知道刑懷栩有自己的門路。果不其然,幾天後,刑懷栩說要帶小九回國參加尤弼然的婚禮。王堯氣得跳腳,卻沒辦法阻止她——他想幹脆綁架刑懷栩母子算了,可只要一想到刑懷栩最開始來到挪威的狀態,他所有的惡劣想法都立即煙消雲散。刑懷栩脾氣太硬,他不敢拿她的命賭,這個人要是沒了,這世上就不會再有第二個刑懷栩。於是他氣過之後只能沮喪妥協,替刑懷栩母子辦理回國手續,接著私底下偷偷也給自己訂了張機票。刑懷栩離開蓋羅小鎮那天,趙奶奶摟著小九哭了一場,邱爺爺拍著她的背,竟不知不覺也紅了眼眶。他說到他這個年紀最怕分別,因為前一秒的生離就有可能變成下一秒的死別。車子駛出小鎮公路,積雪消融的山坡上盛開出大片大片粉色的歐石楠,小九趴在車窗往外看,高興道:“媽媽的花!”刑懷栩也朝那些生機勃勃的山坡望去,漫山遍野嫣粉的小花,讓她想起幾年前她送給康誓庭的合歡花,同時想起的還有他的承諾。閤家安好,一世喜歡。= = =尤弼然和虞泓川的婚禮堪稱盛大隆重,兩個從商的人,也非豪門世家,卻請遍新聞媒體,生怕喜訊不能傳到地球每一個角落。婚禮前,本該等在休息室的新娘卻拎起婚紗四處找康誓庭,化妝師和造型師追了她一路,終於在酒店電梯前追著尤弼然和康誓庭。“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你確定她會出現嗎?”尤弼然質問康誓庭的口氣相當不善,“她今晚要是不出現,我就……我就……”她盯著康誓庭那張臉,憤憤皺眉半天卻說不出真正威脅的話,最後只能甩手跺腳,氣得閉上嘴。穿著筆挺深色西裝的康誓庭面無表情道:“她會來的,這是你的婚禮,是她一手促成的姻緣,她一定會來。”他從容不迫言之鑿鑿,急躁的尤弼然不自覺就又信了,“那……如果她來,你一定要留住她,不要再讓她離開了。”“好。”康誓庭平靜答應,電梯開啟,他跨進門內,伸手去摁樓層。“康誓庭!”本來轉身要走的尤弼然忽的攔住電梯門。康誓庭抬起頭,對上尤弼然的臉,神情淡淡的,毫無波瀾,只有眸色裡隱隱亮著光,燈火闌珊一樣。尤弼然一剎那以為自己看見了久違的刑懷栩,不由自主鬆開手,往後退開一步。電梯門緩緩合上,下行,尤弼然格外垂頭喪氣。這場婚禮虞泓川甚費苦心,不僅僅是為了配合康誓庭造勢,他本來也想給尤弼然最好的。夫妻一世白頭,這是最好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