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知道此刻我心裡在想什麼嗎?”
曹毅也笑了,笑容和蕭凡一樣古怪:“也許……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樣。”
蕭凡漸漸收斂了笑容,目光望向煙波浩淼的湖面,沉默了一會兒,悠然道:“我與燕王結下深怨,他肯定不想我活著,如今我為欽差,代天子北巡,如果死在半路上……”
曹毅接道:“而且最好死在北平之外,這樣天下人誰也不會想到欽差的死與他燕王有任何關係……”
蕭凡笑道:“東昌是入北平前的最後一站,正好在北平之外,如果我是燕王,我會選擇在東昌動手刺殺欽差,這是個絕好的機會,既能除去敵人,又能撇清關係,如果他不動手,那他就太蠢了……”
曹毅也笑道:“如果他選擇在東昌動手,那他就更蠢了……”
晚上蕭凡謝絕了東昌知府和一眾官員的相請,而是在官驛內與曹毅,方孝孺等人一起簡單的用了飯。
用完飯已是掌燈時分,蕭凡將太虛獨自拉到一個偏僻無人的角落,道:“師父,我知道你一直對燒我房子一事心中存有內疚……”
太虛一楞,脫口道:“我沒有啊……”
“嗯?”
見蕭凡臉色不善,太虛急忙心虛的笑了笑,然後又開始唸叨一些無意義的單字:“啊……嘶……嘚啊嘶嘚咯吺……”
“行了行了,你就別唱忐忑了,——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怎樣?”
“你想讓我做什麼?”
“很簡單,晚上你穿著我的官服,然後坐在官驛的書房裡看書,行不行?”
太虛眼皮一跳:“你讓我做你的替身?你想幹什麼?今晚有人要刺殺你?”
蕭凡笑道:“師父多慮了,徒弟我這麼善良可愛,誰沒事老殺我?其實是這樣的,晚上我想去逛窯子,但是呢……嗯,師父是過來人,你懂的。”
太虛頓時一臉了悟:“你擔心別人說你當欽差期間狎ji玩樂,傳出去名聲不好,於是找我這個替身幫你坐在書房,這樣就沒人懷疑你了,對不對?”
蕭凡佩服道:“師父果然是冰雪聰明,跟聰明人說話太痛快了。”
太虛得意的擠了擠眼,笑道:“去吧去吧,貧道今日便幫你做一回替身,我燒你房子的事就一筆勾銷,以後可不許再翻舊帳。”
“沒問題。”
“無量壽佛,徒兒你也要小心身子,須知酒色傷身,色即是空啊……順便幫貧道打包一件肚兜兒,一定要原味的速去速回”
“……好。”
夜深沉,涼如水。
官驛外的更夫懶洋洋的敲著梆子,一長兩短,已是一更時分。
四周一片漆黑寂靜,官驛中只有幾隊親軍打著火把來回巡邏,草叢中不時傳來蟋蟀的叫聲,令人愈發昏昏欲睡,巡邏的親軍也更加沒精打采了。
書房裡仍舊亮著燈,穿著官服的人影斜靠在木格窗邊,一邊翻書一邊打著呵欠。
這是一個平靜無奇的夜晚。
忽然,一道兩丈高的圍牆外,如靈貓般掠起三條黑影,黑影沖天而起,身子騰在半空硬生生打了個轉,竟急轉而下,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圍牆之內,一切動作在眨眼間便已完成,足見三人身手高絕,非易與之輩。
黑影落地沒有驚動巡邏的軍士,三人趴在草叢裡,彷彿化身為三塊大石頭,與漆黑的夜色融合在一起。
像三隻極具耐心的蒼狼,看著幾隊巡邏的軍士魚貫經過,冰冷的眼中泛出殘酷暴戾的兇光,儘管知道軍士巡邏過後不會很快再次經過,三人仍舊不敢大意,一動不動的趴在草叢中,草叢中的露水浸溼了黑衣,他們渾然無覺,如同三具沒有觸感的屍體一般靜默無聲。
直到半個時辰過後,三人終於掌握了花園附近軍士巡邏的間隔時間,三人互看一眼,交換了眼神之後,同時掠身而起,騰身飛到官驛的主樓屋頂。
樓中漆黑寂靜,沒有一絲光亮,只有主樓左側的書房亮著燈,在黑夜中分外顯眼。
三人如靈貓般小心趴在屋頂的琉璃瓦上,許久沒有動靜。
又過了半個時辰,三人確定沒被人發現,這才微微直起身子,一步一步的在屋頂挪動,默默計算了一下方位後,確定了書房的位置所在。
小心的揭開書房上方的一片琉璃瓦,瓦下燈燭刺目,燈盞旁,一名穿著飛魚服色的官員正在燈下一邊翻書一邊打呵欠。
官員低著頭看書,屋頂三人看不清他的相貌,不過穿著這種官服,身材如此瘦削,而且又有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