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放心,奴婢讓人查實了,原是讀書人家女兒到楊柳青後夫家敗落,生了一個兒子方三月大。”
齊粟娘嘆了口氣“讓她把兒子帶過來,一起養著罷的奶水還有一些,不至於讓她做孃的離了孩兒。”
另一邊來到這世上方一個月的陳理,似也早習慣了老爹的自說自話,她吃飽了奶,便覺著睏意重重,吐著口水泡兒,起了哈吹,自顧自地睡過去了。
陳演正說得帶勁兒,見得陳理不動如山地打起了盹,越歡喜了起來,一邊輕輕拍著她,一邊走到床邊悄聲對齊粟娘道:“粟娘,聖人云,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理兒她該哭的時候哭,不哭的時候就睡,果真不同凡響——”
齊粟娘哭笑不得,“誰家的孩子不是餓了就哭,吃飽了就睡?”伸手要抱陳理,陳演抱著女兒不肯放,“你歇著,我來抱她。”
“放她到床上去睡。”齊粟娘咬著牙擰了陳演一把,壓低聲音道:“沒聽奶媽說,若是被抱慣了,以後自個兒在床上便睡不好了。”
陳演連忙道:“她若是喜歡,我天天抱著她睡——”
齊粟娘惱道,“你每日要辦公事,哪裡有閒兒——”
陳理似是被吵到了,皺了眉頭呀呀叫喚了一聲,一隻小手不耐煩地抓了陳演的臉一把,陳演和齊粟娘頓時住了口,靜聲屏氣,一起看著女兒。
眼見著陳理扭了扭小身子,又睡了過去,陳演方敢悄悄呼了口氣,終是戀戀不捨把女兒放到了齊粟孃的身邊。
齊粟娘給陳理蓋好薄被,陳演在床邊坐下,輕輕拍著陳理,“明兒我親自去大洪寺,還有東門外的天妃廟,給孩兒求個平安符。”
齊粟娘瞅著陳演,慢慢握住他的手,“想了多少年了?”
陳演微微一笑,“和你成親的時節,就想著,若是生了個女兒,將來會不會和你一般,在大街上喚訂了親的夫婿叫小子——”
齊粟娘一愕,漲了個大紅臉,又是笑又是惱,“我不知道是你——再那時節八爺正問我話——”說到此處,齊粟娘不由嘆了口氣,看向陳演,“陳大哥,崔大人那邊的情形怎麼樣?他若是能抽身退步——”面上黯淡了下來,“八爺必不容的。”
陳演伸手抱住了齊粟娘,想安慰些什麼,內心卻亦如齊粟娘一般,只能嘆息,“現下來不及了,他性子太安分了些……”
齊粟娘產後體虛,已有些睏倦,被陳演哄著,便也躺下睡了過去。
陳演正替齊粟娘蓋著被,便聽到外頭雲板敲響,知道必是急務,輕手輕腳地開了內室門。
一陣秋風湧入,帶著深深涼意,陳演打了個寒戰,又回頭走到床邊,替女兒掖了被子,放下了床帳,方匆匆到了前衙。
“大人,四爺差人送了信來。”周襄天一臉憂色,呈上了書信。
陳演折了信,坐在書桌前細看。周襄天小心細看他的臉色,開先兒還是鎮定自若,不知看到何處,面上便有些沉吟猶豫。
周襄天見得陳演慢慢收了信,揣測著十三爺來信的原故,慢慢道:“大人,四爺來信,怕是來說江蘇漕幫的事兒罷?”
陳演尤在沉思,只是點了點頭。
“大人打算作何回應
秋風在書房外一陣一陣吹著,遠遠的漕河水
在風中傳了過來。
“漕運中每船夾帶私貨已過七十石是違例。”陳演抬起頭來,看向周襄天,“既是四爺開了口,讓江蘇幫主到天津來領船罷。”陳演淡淡說道。
周襄天臉色微變,想說什麼又忍住。他心中百般思慮,終是不願不聞不問,道:“大人,可否將十三爺的信交在下一觀
陳演嘆了口氣,站起將信將了出去“先生請看。”
周襄天急急拆信一看,頓時輕噫出聲,“難怪大人斷定江蘇幫必會投入四爺門下爺這般允諾,江蘇幫焉能不入他掌中。”
漕河的波濤聲:著風聲,漸漸大了起來,河夫拉船的“邪許”聲聲悲滄粗啞,不能停歇。
陳演點了點頭,“我素知江幫主其志不小,性情我亦是深知,若無好價碼無人可說動於他,四爺此話卻足動其心。”說罷起了身,要出房回後宅陪妻兒。
周襄天見得;演走到門口量再三,終是開口道:“大人。”
陳演腳步一頓在門前不回頭,“生這幾日也累了些休息罷。”
“大人!”周襄天急道,“大人知漕務,應知漕上幫派自立,各自為政乃是漕運大害,空耗民生。江蘇幫主已統合江蘇、浙江、松江、常州四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