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當時被救出來的時候,很健康。母親沒了奶水。如果我們去晚了一步,恐怕她很可能就被……”邢毅語氣沉重,“當時也可能是因為她人生得比較胖,所以才沒有被賣。那群人販子在販賣過嬰兒後,一般都會將婦女給賣到偏遠的鄉村去。賣不出去的,很大一部分都難逃一死。”
很久之後,席曄將照片放下。
“那些人,抓到了麼?”
邢毅搖頭:“其中有兩個頭目,到現在都還沒音訊。”
席曄沒說話。
幾分鐘後,他將報紙和照片放進公文包裡。邢毅見他起身要離開了,隨口問了句:“那個監控錄影,你怎麼看?”
席曄戴上墨鏡,那雙隱藏在下面的厲眸有些溼潤。
他並沒多說,付完帳後,便轉身離開。
邢毅喝了口咖啡,無意間往前面看去。
他放下咖啡杯,嘆了口氣——自認和席曄認識這麼久,還沒見他有這麼失魂落魄的時刻。
當天下午,席曄便帶了幾個人飛去s省。下了飛機後,司機早已候著,幾人並未做過多停留,就按照那個詳細的地址,將車往東南方向的小山村開去。
從機場到那個偏遠的小山村,足足花了十個小時。此時正值凌晨,席曄坐在後座上,盯著手機桌布看,試圖將那個身材臃腫的胖女人和如今這個瘦得跟豆芽兒一樣的李綺橙重合起來。
可他怎麼都無法將這兩者合到一起。
晚上的公路並不好走。這裡道路崎嶇狹窄,又是盤山公路,車子很容易就墜崖。
司機專注心思,一點都怠慢不得。倒是席曄,一副淡然的表情,並沒有過多地擔心。他只是告訴司機:“小心點開,別太緊張了。”
司機擦了擦冷汗,“是……先生,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我儘量開慢點。”
“不用了。”席曄看著窗外,啟唇道。
到達那個位於綿延大山山腳下的小村莊時,已是早上五點半。
車子在路邊停下來。一聲洪亮的雞叫聲劃破鄉村的寧靜,接著,有一戶人家的屋頂上升起了炊煙。
天色還未亮,馮翠剛起床,準備燒飯。她穿好衣服,走到屋簷下,見那棵棗樹在晨風中搖曳了兩下,未著外衣的身子打了個冷顫。
“怪天氣。”她低聲抱怨了兩句,抱著膀子去柴房裡搬柴。
幾分鐘後,村口那條兇惡的狗突然狂吠起來。馮翠往柴房外探了探頭,見有人打著手電往這邊過來,剛想問是誰,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就從那道手電光裡走出來。
五六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一字排開,中間那個最高大的男人,臉色沉沉,氣場煞人。
她半個身子已經探出柴屋,張口問道:“你們是誰?”
席曄走上前去,藉著手電光,終於看清那間柴房。
他站在離馮翠不到五米的地方,冷笑一聲,一副生人勿進的表情:“閉上你的狗嘴。”
馮翠當即便被他的眼神給嚇得噤了聲。
還在熟睡中的王釗被外面一陣尖利的女人叫聲給嚇醒,迷迷糊糊地穿了褲子就從床上滾下來,一路從院子裡跑到柴房這邊,見自家老婆被兩個人高馬大的黑衣男人架著,動彈不得。
他沒搞清楚情況,抄了袖子就要衝上去:“你們幹啥?放開我婆娘!”
另外兩個保鏢走上前,輕而易舉地就將他制伏。王釗被按在地上,吃了滿嘴的髒泥,“你們是誰,這是違法的!”
“違法?”席曄站在那間柴房裡,轉過身,語帶譏諷,“你也知道什麼叫‘違法’?”
他緩步走出來,吩咐旁邊的保鏢:“白天找幾個人來,把這間柴屋給我拆了。”
“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馮翠大哭,聽到他要拆她家的房子,更是不得了,“你們憑啥拆我們的房子!”
很久之後,天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席曄走到她面前,一字一頓:“六年前,你從人販子手裡買了一個婦女和一個嬰兒。我要你,事無鉅細地將你對他們所做的事情,告訴我。”
他話鋒一轉,指向架著她的那兩個保鏢,“否則,我就讓他們把你埋了。”
“埋了”這兩個字,他說得風輕雲淡。
馮翠被嚇得哆哆嗦嗦,見自家丈夫被人摁在地上,也是一副窩囊相,只好斷斷續續地將當年的事情說出來。
她說得很慢,也沒敢撒謊。因為那個男人告訴她,一旦撒謊,她還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