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迅速恢復了元氣,並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重新擠入了世界一流強國之列。隨著實力的恢復,法國人心中的民族仇恨更加開始熊熊燃燒,特別是在軍隊裡面。無論是老禁衛軍還是共和派、不論是耶穌會會士還是共濟會成員。把他們團結起來的,便是那“阿爾薩斯的奧秘”。人人都把目光投向那孚日山脈的一片蒼碧。而對於領袖們年復一年的關於自救圖存的告誡。也就滋長了厭倦情緒。隨著新舊世紀的交替,三十年來一直困處於守勢的憋屈、以及其隱含的惰性,也就被實力恢復、急亟想要報仇雪恨的法國人當成了“舊世界”,從而“徹底砸碎”了。
法國自知體質不如德國。它人口較少,出生率較低,在當時以人為本的先天戰爭因素上就落後了夙敵一籌。因此,它需要有一種德國所沒有的武器,以便能讓自己救亡圖存,之後報仇雪恨。維克多?雨果在戰後所提出的慷慨激昂的“胸懷理想,利劍在握”,滿足了法國人內心的這一迫切需求。法蘭西篤信這種衝動法力無邊,它必勝的意志、它的“生命的衝動”,足以使法蘭西挫敗強敵。它特異的稟賦在於它的精神,光榮的精神,1792年法國大革命的精神,無與倫比的《馬賽曲》的精神。就是這股精神,使法蘭西在1870年後恢復了他的信心。它的旗幟高高飄揚、軍號雄渾嘹亮、戰士鬥志高昂,一旦“往事重演”的日子再度來臨,這股精神必將能引導法蘭西走向巔峰的輝煌。
平心而論,勇敢無疑是難能可貴的品質,法國人如果是將其用在建設國家,和恢復信心奮發圖強上,那當然是極好的。然而要命的是,法國人卻把這種哲學和主觀意念上的東西給帶到了戰爭中去。
“生命的衝動”顯然不可能是蹲在後方戰壕裡打黑槍,“胸懷理想,利劍在握”轉譯成軍事術語,就變成了進攻的理論。這種光憑士氣就能克敵制勝的軍事哲學,宛如玄學的凌空翱翔;然而就是這種玄而又玄的理論,卻觸動了無數法國聽眾的心絃,使之激動,使之傾倒。上至法軍將領,下至普通士兵,每一位法蘭西官兵在聽到了這一理念之後全都激動地淚流滿面:法蘭西終於找到了能戰勝德國夙敵的武器,找出了克敵制勝的途徑,它的奧義就是“殊死進攻”!
進入20世紀之後,整個法國陸軍都掀起了一片狂烈的進攻熱潮。而在法國總參謀部的演繹歸納中,這種非同凡響的生命衝動也隨之嬗變,成為了一種人人都為之狂熱傾倒、奉之為無上法寶的精神原子彈。作為歐洲頂級列強,人員素質極高的法國竟然也會出現這種宛如愚民被洗腦的神奇狀態,真不得不說是一件咄咄怪事。“一切指揮上的決斷都必須來自於奪取主動和掌握主動的意志,全力以赴,死拼到底,透過一場殊死決戰將面前之敵徹底擊敗。”在法軍的戰略中,防禦戰略已被忘懷,已被拋棄,已被扔到九霄雲外;唯一能使其有立錐之地的,便是“在某些地點節約兵力,以供增強進攻力量之用”。
決戰、銳意進攻,勇猛兇狠、果決堅忍,摧垮敵方鬥志、無情追擊……諸如此類字眼,組成了法軍1912年頒佈的《野戰條例》的全部核心。軍令沒有一處涉及物資、火力和士兵的安全保護,並將防禦戰踩在腳下、不屑一顧,其熱切心情無異於文革中的紅衛兵要把全部的反動糟粕給一舉除盡。它宣佈,唯有進攻戰才能達到積極的戰果。“一切戰爭都是軍心士氣的較量,勝利並不屬於蒙受傷亡最少的一方,而是歸於意志最堅強,士氣最旺盛的一方。”在這番話之後,日俄戰爭的例子隨即便赫然紙上。被日本猴子戰勝俄國巨人的表面事蹟所鼓舞、由是對殊死進攻的威力深信不疑的法國人,卻顯然忘了日本是在以舉國之力對抗俄國一隅之兵的這一客觀事實。要是把日本放到歐洲,俄國巨熊一個月就能讓日本人知道菊花為什麼這樣紅!
在法國這種舉國一片狂熱的大背景下,寥寥幾名富有遠見、主張以防禦戰來拒敵於國門外的將領,便毫無懸念的被視為異端而掃出中樞了。1911年,內定將出任法軍總司令一職的米歇爾將軍就曾做過最後一次努力,要使法國遵循防禦戰略,將主力集結於法比邊境用於抵擋德軍的來犯。而這個方略被送到陸軍大臣梅西米手中,登時被其認為是“猶如痴人說夢”。過不多久,膽敢主張防禦戰的“懦夫異端”米歇爾便被梅西米一腳踹出了法軍的核心決策局,取而代之的是霞飛擔任陸軍總司令。而霞飛在仔細研究了米歇爾的這份力主防守的方案之後,給出的評語也是“愚不可及”。在此之後,法軍便再也沒有了防守的聲音,而霞飛也根據進攻至上的理念,制定出了相應的戰爭策略。
一旦開戰,法軍將會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