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蘭原本掛著笑的臉瞬間拉了老長,面無表情的進屋了,她也不跟王家美說話,而是對潘士勳道,“士勳,家裡沒地兒住了,留家美在這玩一會,趁天還早,你把她送回去,想過來玩明天再來也成。”
潘士勳是個沒主意的人,結婚前聽老子娘,結婚後聽媳婦話,眼下老孃和媳婦都在,一個要留在這過夜,一個要他送回去,潘士勳拿眼瞅了瞅兩個女人,犯了難,可最後還是服從了他老孃,哦了一聲道,“成,我一會就送家美回去。”
張學蘭滿意的點點頭,臉上又帶了些笑,客氣的招呼王家美道,“堂屋有你大嫂他們買回來的瓜子花生,去抓些過來吃呀。”
其實張學蘭刻意說瓜子花生是大嫂秀英買回來的,也是想提醒王家美一聲,同樣是兒媳婦,趕著過年了,人家秀英都知道買點零嘴兒回來,你王家美就好意思空著手過來了?
不知道王家美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一聽張學蘭這麼說,王家美樂呵呵的哎了一聲,扯了扯潘士勳的衣裳袖,對潘士勳道,“士勳,去給我抓點瓜子花生過來,瓜子多抓點,我就喜歡嗑瓜子。”
張學蘭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壓根子隱隱發疼,她男人說的對啊,造孽,有了個這麼不省心的媳婦啊。。。
張學蘭前腳從潘士勳屋裡出來,潘士勳後腳也就跟著出來了,他要去堂屋給王家美抓點瓜子花生,他愛吃花生,兩樣都多抓點得了。。。
只是剛走到廊簷下,堂屋門還沒推開呢,就給張學蘭拉住了,潘士勳不解的看著她娘,道,“娘,怎麼了?”
張學蘭已經不指望說什麼委婉的話去點破這兩糊塗貨了,直接對潘士勳道,“士勳,我把醜話跟你說在前頭,現在你和你大哥一樣,都算是成了家的人了,你大哥這趟回來過年,他跟你大嫂一起給了我五十塊錢,我就不說讓你今年也給我這麼多錢了,但是隻要開了春你和家美結婚之後,逢年過節跟你大哥大嫂一樣,得交給我家裡開銷錢,不然你們就分出去單過。”
潘士勳見他娘神色嚴肅,不像是開玩笑,撓了撓頭,還沒想好怎麼應答,就聽他娘又道,“還有過年的零嘴兒,你大嫂買的是你大嫂的,可不是我買了你們能隨便吃,我隨意招呼一聲,你還真把這些東西都當成自己的了?士勳啊,你可長點心吧,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其實潘士勳哪裡是想不明白,他只是潛意識裡不願意分的這麼清,因為只要大家住在一起一天,他就認為所有東西都是共有的,他能佔點便宜,他不想結婚之後分出去單過,那樣就意味著他以後要自己挑起養家餬口的擔子,這個擔子太重,他扛不起來。。。
不論如何,張學蘭都把話說這麼明白了,潘士勳斷然是沒臉再進去抓他大嫂買的瓜子花生了,兩手揣棉襖兜裡,灰頭土臉的回了他自個屋裡。
王家美滿心期待著瓜子花生,卻沒想到潘士勳兩手空空而回,就道,“不是給我抓瓜子花生了嗎?”
潘士勳不願跟王家美說他家裡亂七八糟的事,沒好氣回了一嘴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想吃回家吃去,走,我送你回去。”
說完,扯著王家美的襖袖子要把她送回去。
王家美不樂意回家,死死的後退,嘴裡道,“我才剛來就要送我家去啊,不就吃你家點東西嗎,潘士勳你至於這麼小氣吧啦嗎。。。”
不管王家美怎麼說,還是給潘士勳硬扯著送了回家,還未結婚的兩人頭一次爆發了爭吵,王家美甚至撂下狠話,不等結婚,再也不來他老潘家!當然,這句狠話能不能當真就不得而知了。
外頭寒風凜冽,老潘家堂屋裡頭卻是一室溫馨,家裡老老少少都圍著火爐而坐,磕著瓜子嘮著嗑,回顧舊年的陳事,又計劃著來年。
提起窯廠收入的事,潘陽起身去東頭間,從張學蘭藏錢的破瓦罐裡掏出四百塊錢,拿出來遞給潘士堯,道,“士堯,這錢你拿著。”
當初蓋窯廠,潘陽從潘士堯手裡拿了三百多塊錢,現在給他四百,算是給了他毛利。
潘士堯不接,轉而道,“阿噠你拿著用吧,我和秀英整點小買賣手裡頭還有餘錢,丫頭又還小,足夠我們三口花銷的,等過了年士勳結婚,阿噠你花錢的地方多著呢,先不提給士勳蓋房的事了,就單單床椅桌櫃還有三大件,哪樣都不少花錢。”
哪怕潘士堯這麼說,潘陽還是把錢硬塞給了他,道,“士勳結婚的事你不用操心,阿噠手裡還有餘錢,夠他結婚用的。”
潘士堯仍舊不願要,又把錢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