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臨走的時候,卻瞥見桌子腳下有一個荷包。他動作一頓,俯身撿起那個香包。聞盛自然認得出來,這是楚雲的手筆。她曾經給他縫過衣裳,也做過些手帕之類的小東西。
聞盛捏著那個荷包,荷包裡還有東西。他開啟來,從裡面拿出了一縷女子青絲,還帶著清淡的香味。
腦子裡幾乎立刻能想到,她如何滿心歡喜地剪下了一縷青絲,服帖地收進荷包中,等著與他說,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甚至能想象出她說著會低下頭去,那是因為害羞,低頭害羞的時候,聲音就會跟著放低,然後等他回答。倘若見他許久沒有答覆,她會再次怯怯抬頭,露出乾淨的脆弱的一截細頸。
連她如何眨眼,如何別過頭,如何不安地勾動自己的手指……都能盡數浮現眼前。
又煩起來,好像有一隻螞蟻鑽進了心裡,不痛不癢地咬了他一口。
不適感並不強烈,可隱約而持續。
聞盛收緊手指,攥著那枚荷包,揚起手想扔出去。可抬手的剎那,又生了悔意。
聞盛攥著荷包,快步走出門去,穿過一個個大紅的燈籠與囍字,回到馬車上。
他去了亂葬崗。
雪早已經停了,但冷意還未消散,哈口氣滿眼的白霧。聞盛從馬車上跳下,試圖從中尋到楚雲的屍體,可中途下的雪早就蓋住了一切,根本不好找尋。
聞盛心想,飲下那牽機毒酒,絕無生還的可能。
只是……從前吃藥都怕苦的人,飲下那牽機毒酒,噬心蝕骨之痛,會哭嗎?
那一刻在想什麼呢?在心裡罵他嗎?
罵:聞盛,你這個卑鄙小人,利用我便也罷了,竟還要我死。我待你如此一心一意,就只換來這種結局嗎?
罵:聞盛,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
但現實是,楚雲一句話也沒留下。
聞盛放下車簾子,忽然輕笑了聲,“走吧。”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做帝王者,本就如此,斷情絕愛,不擇手段,什麼情與愛,都是虛妄罷了。
唯有握在手裡的權勢才是真的,地位和權力才是他最想要的東西。至於一個女人,一個讓他總是在遲疑的女人,終於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