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女俠謙虛,你們這些行走江湖的能人異士可比我們當差的有本事多了。論馬,還是你比我在行——我只是奉命行事走訪了這幾日,而你卻從城外到城內一家家將這長安內的馬市看了個遍。”
孟飛鸞瞪圓了眼睛,滿臉無辜之態:“何出此言?我自幼體弱,騎馬不過紙上談兵,先前未曾見過將軍,也未去過長安別處的馬市——將軍可是認錯人了?”
“是嗎?”陸子敬兩道眉高聳,一雙濃黑的眸子宛如夜行黑豹將孟飛鸞講話時的神采盡收眼底,而語氣依舊四平八穩,“當真,可我見你的褲腳上留下了外城馬場的黃泥點子。”
馬有刨地的習慣。
大多馬場內為護馬匹馬蹄不受磨損,特使用泥地沙地作為訓馬跑馬的場地。該土地材質與城中供人行走道路上的石子泥灰全然不一致。
嚴傲嵐和春桃聽得雲裡霧裡,但懂得的人一下就能分辨出泥點的差異。
“哎呀,說來慚愧,我這外褲已好幾十日沒洗了。一路來風餐露宿,舟車勞頓,指不定是哪處野地裡大雪大雨後行路留下的泥點子,哪裡值得將軍這般細心察看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孟飛鸞並不慌張:陸子敬拿這些微小細節來做文章不正說明他找不出什麼切實的證據,只憑直覺來懷疑了自己。
果真,陸子敬在上一問之後偃旗息鼓道:“我倒是從城外的馬場來,今日聽聞城外小馬場內有一匹高頭大馬,雖生得黃彪馬的外形,卻比尋常黃驃馬高上一尺,我見了也覺得稀奇。你若是感興趣,可以去看看。”
孟飛鸞也便順著他的話頭附和道:“多謝將軍提點,但某以為養馬馴馬此事與街頭的小商小販不同,不存在酒香只是巷子深的情況。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除伯樂之外,好的場地與水土,豐富的人脈與運輸途徑,缺一不可。”
這段話便不僅僅是在談馬了。
伯樂,人脈,馬匹運輸,一匹馬出現在大周的土地上需要耗費多少周折,被人發覺賞識後選做軍用又需要打通多少關竅?
此前,陸子敬對聖上的意思不過盲人摸象,在聽她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