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漢大丈夫,捉弄了別人便要認,答應了我不拿武器卻朝我丟掃帚也要認——知道沒有?”
“七日前你說要與我打賭,我答應只要你能在我衣裳上印一個鞋底印便算你贏,給你寫一個月功課,是也不是?”
孟飛鸞雙手捧上那張倔強不服輸的臉蛋,循循善誘道:“我們贏就要贏得正大光明。你還小,往後日子還長,為什麼急於求成,難道你怕我這個女兒家的拳腳功夫你一輩子也比不上?”
這小子從最開始毫無章法的蠻攻,到現在學會聲東擊西,用些小手段偷襲,且不論身法有沒有進步,這戰術確實在不斷改進。
孟飛鸞瞧他在這方面的進步起碼比叫他念書大得多,說不定往後真能隨軍入伍掙個功勳。
安頓好了猴孩子,兩人重新開始對賬。
賀君清也將永貴的成長看在眼裡,笑道:“我看比起我,你更適合做他的夫子。行行出狀元,文的不行,可否掙個武狀元。”
從前孟飛鸞還以為此人一肚子經書,自然迂腐,越接觸越意識到他只是奉行謹言慎行的作風,實則心思靈活,思路開闊。這點深合她意。
“二十日月淨收有這麼多?”賀君清掂量了一下交到手裡的荷包袋,便知裡面少說有二兩銀子。
他一個端茶送水剝花生的小工都能拿到這麼些錢,可知飛鸞她進賬了不下十兩。
要知道前七日大家忙裡忙外,為此事付出了不少的精力。而後七日,隨著對客量的瞭解加深和炒花生手藝的精進,手忙腳亂之感消失,給人一種井然有序的踏實感,便也不覺疲累。
其中少不得四喜在其中的觀察思考和妥善分工。而今日,她更是提出勞逸結合,休攤一日,讓姨娘們年前去市集上逛逛。
“可別往外說,不過你的嘴巴我很放心。”孟飛鸞喜滋滋道,“方叔人好,不從我這兒抽成,因此比其他攤位多掙了些。”
沒錯,鄉里做生意的人頭腦精明,瞧著四喜一窮丫頭憑一手最簡單不過的炸花生乘上鬥蟲場的東風竟了不少,也都有樣學樣到方鑫面前求一個攤位。
眼下場子門前添了一個滷豬耳的攤位和一家賣果脯的。
這兩類吃食固然迎合鬥蟲場需求,但價格相較於花生瓜果還是高了些,故而從售出量來講超不過四喜的花生攤。
另有一件有意思的事。
管這果脯攤的娘娘是伍家人,伍德的堂姐,名叫伍蓮。而在蟲場門口賣吃食能掙錢一事,她多半也是從伍德口中聽來的。
日前,方鑫就要不要將同意伍家人在她攤對面叫賣一事問過她,得了應允才放人進來。如今看,兩個攤子做的買賣不相似,沒什麼競爭,也尚未出現矛盾。
伍蓮阿嬢瞧著明理和善,聊起伍德也是大搖其頭,還給飛鸞幾人帶過幾袋果乾。
兩人又就這攤往後的收益聊了一陣,不知不覺到了飯點,姨娘們回得遲了,帶了點鎮上的小吃與糕點搪塞他們。
不吃飯菜也好,飯後便不必和賀君清躲著洗刷碗筷事務。
飯後,孟飛鸞邊剔牙邊與於淑春散步出門。藉著月光,她留心到娘灰白相間的髮間插了一根花式不同於往日的髮簪,木質的流雲奔走而過,瞧著輕盈顯年輕。
她挽著淑春的手,微微仰臉問到:“娘,今日上街買的?”
於淑春面上竟是浮現了少女心事被戳破的羞怯:“我本不想要的,一把年紀,哪裡還有心思想這些花頭?都是你秋姨,非要叫我買,我不捨得,她就要往外掏錢了。”
“娘,好看得很。”
孟飛鸞動容於此情此景與此番說辭。
她貴為大周皇女,錦衣玉食中長大,身死後寄身於這樣的落魄人家,日日粗茶淡飯,要說心中沒有半點介懷與自怨自艾也太虛偽了。
但刨除寒酸的食宿,飛鸞得了她前世見所未見的一份又一份真心真情,知曉情字可貴。
於淑春是個無可挑剔的慈母,秋姨熱心能幹性子潑,李叔香姐農忙中騰出功夫就怕她出了三長兩短。
連帶著賀君清,這一日日板著臉掉書袋的呆子也變得親近了許多。
這一刻,孟飛鸞真心羨慕起這四喜姑娘的境遇來。
思及此處,她心中被密密麻麻的慚愧爬滿。
鳩佔鵲巢,她享受他人應得的愛與支援,私心裡謀劃著如何搭上賀君清的線,回那表面繁華、內裡腐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