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饒了我!我一時糊塗啊,求你饒了我!”林叔寶也將雙手插進泥地裡爬行逃竄,奔走了幾步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倒,摔了個大跟頭,眼淚鼻涕齊齊湧出,連聲求饒,“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養咱娘啊二哥!”
“為何不救我——為錢?拿錢藏在何處!?”
寒風捲著“林仲昌”撕心裂肺的吼叫聲砰砰擊打著林叔寶的耳膜與精神。
他知自己今日體力將近,腿瘸腦熱,再逃脫不掉,索性趴在地上磕頭不止,將一肚子真話都往外掏,只求保住性命。
“錢在這山腰上第三棵松樹底下埋著呢,我、我一毫一厘都沒用,你放心,那是你的錢!我不想,我一點都不想,都燒給你!弟弟我鬼迷心竅,沒救下你,你想要什麼都拿走,留我一條命來日孝敬娘吧哥!”
這話一出,那風中的質問與呼嘯都停了,那屍鬼也漸漸站直身體,快步衝著林叔寶走過去,步履中帶著十成十的怒氣。
彼時,灌木後邊走出兩人,一人是面帶月牙的方鑫,另一人是鼻下兩撇八字鬍一身官差做派,想來是與他交好的何官爺。
眾人扭頭,循光亮望去一盞橘色燈籠穿過雨幕由遠及近,傘下賀、孟二人也快步趕來,將林叔寶牢牢圍在中心。
“好你個林叔寶,狼心狗肺!”半身潑上豬血的李慶友盛怒之下拽起此人,卻覺沉重異常,像在提一擔造放的石塊,晃動兩下後明瞭,“這孬種已被嚇暈過去了。”
“李叔,多謝你,莫要再趟這渾水了。”
孟飛鸞阻住他要朝著林叔寶臉上回屋的拳頭,轉臉看向何官爺,側身行禮,眼閃淚花堅毅而鄭重道,“官爺,我爹身死的事便是如此,我欲上書重審此案,將此人依律法嚴辦,以慰我爹在天之靈。贓物證詞具在,證據確鑿。”
四喜,你的魂靈若與你爹一道在天上瞧著,可會歡欣?可會釋然?
可會……不那般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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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皇城,長樂宮前。
古石玉面長廊一路延伸而下足有百米,後接皇家庭院,林木森然,亭臺精巧,氣勢恢弘。
只是今日細雨綿綿,為赤色宮牆籠上了一層灰色雨霧。
一發髻高挽、穿戴不凡的姑姑替四皇子收下帶雨的傘,見他欲闖入長樂宮,出聲阻攔道:“殿下,長公主尚在病中,不願見人,您是還不要……”
與她對面而立的乃是端妃所生的四皇子。
他不過十幾歲年紀,通身烏綠細綢長袍,竹紋作底白雪滾邊,穿著忒老陳了些,卻顯得貴氣。只是其人身量纖瘦得過分,輪廓分明,面色蒼白,瞧著精緻好看卻不大精神,像有不足之症。
孟楚鴻手提食盒,伸長脖子往宮中張望,神色焦急道:“荷姑,長姐與我關係如何,你還不知嗎?聽說她稱病這許久,學堂不上便罷,連演武場都不曾去,我夜不能寐,好不容易得了母妃應允,特從食藥監端了她今日的湯藥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