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禎笑著,神色之中卻無半分退讓之意,短暫的僵持後,祝雲瑄舉起了手示意,堵在前方的兩艘船往後退開了道。
梁禎下令出發,船一路前行,大衍的艦隊跟了一段,在祝雲瑄再次示下後不得不停了下來,眼睜睜地看著對面的船越行越遠,消失在了濃霧裡。
“陛下,外頭風大,去船艙裡頭吧,暥兒還在等著呢。”梁禎笑吟吟地提醒祝雲瑄。
祝雲瑄未再理他,大步進了船艙裡去。
暥兒剛醒,正抱著幾隻兔子玩偶在默默掉眼淚,聽到聲響扭頭看向房門的方向,見到祝雲瑄進來,愣了一愣,立刻光著腳爬下了床,哭喊著“爹爹”朝著祝雲瑄撞了過來。
祝雲瑄一步走上前去將孩子抱起,小孩兒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哭得驚天動地,憋了一整日的委屈和害怕盡數發洩了出來。
祝雲瑄又心疼又氣怒,猛地轉向跟進來的梁禎,恨道:“你想做什麼都衝著我來!你這麼對孩子做什麼?你就不怕嚇著他傷著他?!”
“你永遠都是這樣!三年了還是跟從前一模一樣!永遠只顧著自己想要什麼,從來不會考慮別人願不願意!為了達到目的你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你還有什麼是不敢做的?!”
“你今天鬧這麼大一出動靜,無非就是想要扣下我跟暥兒,然後呢?你以為你能就這樣扣我們一輩子?!”
祝雲瑄越說越激動,梁禎將哭得幾乎上氣不接下氣的孩子抱過來,輕捏了捏他的手:“暥兒乖,不哭了。”
再看向氣紅了雙眼的祝雲瑄,停了片刻,溫聲道:“陛下,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捨不得你們,想跟你們單獨相處一段時日,哪怕只有十天半個月也好。”
梁禎的神色黯然了些許,苦笑:“陛下,若是沒有今日這一出,我們此生還有機會再見嗎?”
暥兒停了抽噎,淚眼摩挲地望著面前的兩個大人。祝雲瑄怔住,眼圈似是更紅了些,梁禎抬手,拇指在他的眼瞼上輕輕擦了一下,輕嘆道:“陛下,這些日子你是不是病了?”
長久的沉默後,祝雲瑄啞聲開口:“……你如何知道的?”
“猜的,陛下一直沒有啟程歸京,也再沒出過總兵府的門,連召見官員都很少,只怕是病了。”
祝雲瑄冷下了聲音:“你敢監視朕?”
梁禎微微搖頭:“我只是想見陛下和暥兒罷了,總兵府守衛森嚴,我進不去,就只能在外頭看著。”
“……看過又如何?”
“陛下是那日在海市上碰上我,之後就病了嗎?”梁禎的嘴角漾開了笑,欺身向前,貼近祝雲瑄,壓低了聲音,“陛下,我是你的心病嗎?還是藥石無醫的那種?”
祝雲瑄皺眉,梁禎沒有給他辯駁的機會,輕笑了一聲,繼續道:“陛下,別想那麼多了,既然出來了,不若就讓我帶你們去外頭好生玩玩,有那位有本事的定國公和他夫人在,只是十天半個月而已,出不了亂子的。”
祝雲瑄的目光飄忽了一瞬,輕抿了一下唇角,將孩子搶了回來,擦掉小孩兒臉上掛著的眼淚,抱著人回了床邊。
將孩子安頓進被子裡,祝雲瑄低頭親了親他,柔聲哄道:“乖寶寶,睡吧,爹爹守著你。”
暥兒拉著他的手:“爹爹不要走。”
“爹爹不走,睡吧。”
梁禎唇角的笑意加深:“陛下也歇下吧,我叫人給陛下送熱水來,伺候陛下梳洗,就不再打擾陛下了。”
房門開闔之後腳步聲漸漸遠去,祝雲瑄低頭,再次在兒子的臉上親了親。
也是爹爹
清早,祝雲瑄剛帶著暥兒起身,便有婦人將早膳送進船艙裡來,原本抱著那一堆兔子玩偶玩得十分高興的暥兒見著婦人,下意識地就往祝雲瑄懷裡縮,滿臉的怯怕。婦人有些訕訕,放下膳食,恭敬地問候了他們一句,自覺退了出去。
祝雲瑄抬手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溫聲安撫他:“爹爹在,暥兒不怕。”
小孩兒乖乖點了點頭,小聲告訴他:“就是這個嬤嬤把暥兒搶走的,暥兒不喜歡她,還好有伯伯來救暥兒。”
祝雲瑄:“……”
梁禎過來時父子倆已經用完了早膳,暥兒坐在祝雲瑄懷裡一個一個擺弄那些兔子,祝雲瑄倚在坐榻上,望著窗外,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聽到動靜,暥兒先抬起了頭,一看到梁禎雙眼便亮了起來,脆生生地喊他:“伯伯好!”
梁禎盤腿坐上榻,笑著伸手颳了刮小娃娃的鼻子:“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