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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禎去了偏殿,自從祝雲瑄的身子越來越重之後方太醫便一直住在這裡,隨時等候傳喚。桌子上到處是散亂混在一起的藥材,梁禎進來時老太醫正在寫藥方,聽到腳步聲抬頭見是梁禎,老太醫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慌亂,迅速將手下的幾張紙攏到一塊反扣過去,這才起了身與梁禎見禮。

梁禎的視線從桌上那些凌亂的藥材中一一滑過,落到那幾張紙上,頓了一頓,伸手將之撿了過來。

“王爺……”

方太醫脫口而出,意欲阻止他,梁禎目光微冷:“怎麼?本王不能看嗎?”

一張紙一張紙地仔細翻過去,他只會些皮毛,這上頭的內容大多數都是看不懂的,卻依舊看出了些端倪來:“這是給陛下開的藥方嗎?為何這幾味懷孕之人不能用的藥也在其中?”

老太醫的額上已經滑下了冷汗,對上樑禎分外質疑的目光,掙扎之後紅著眼睛跪到了地上:“王爺……您去勸勸陛下吧!陛下執意要將腹中胎兒打了,下官實在是……實在是沒法子啊!這些都是女子打胎的藥方,可用在男子身上只會一屍兩命,下官便是死也絕不敢拿給陛下用的啊!”

梁禎捏著那幾張紙的手漸漸收緊,沉默許久,啞聲問道:“陛下是何時要你做這些的?”

“兩個月之前,下官研究了生子藥配藥的藥方,卻無半點頭緒,那藥本就是亦藥亦蠱,霸道非常,孩子種下了便是種下了,哪裡是說不要就能不要的,兩百餘年來從未有過例外,下官無能,實在配製不出陛下要的打胎藥,更不敢隨便拿別的要命的東西去糊弄陛下啊……”

兩個月之前……原來當真從那時起,祝雲瑄便打定了主意要斬斷他們之間的一切聯絡了。

梁禎沒有再問,轉身回了正殿去。

祝雲瑄已經睡下了,高安守在一旁,見到梁禎進來頓時便警惕了起來,不肯退下。

“你下去吧,本王不做什麼,就在這裡看著陛下,你還怕本王行刺陛下不成?本王哪捨得……”

他是看著熟睡中的祝雲瑄說的,嗓音溫柔低沉,彷彿喃喃自語,眼中的光幾乎如水一般將溢位來。

高安愣了愣,猶豫之後到底是退了下去。

梁禎在床邊坐下,安靜地看著祝雲瑄睡夢中亦不得安穩的睡顏,手指輕輕摩挲上他微蹙起的眉宇,無聲一嘆。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便是了。

勤王救駕

梁禎沒有再離開過甘霖宮,之後幾日便一直留在這裡守著祝雲瑄,祝雲瑄對他視而不見,也沒有趕人,只當他不存在,倆人之間維持著這種詭異的微妙平衡,難得地相安無事。

半夜祝雲瑄從夢中驚醒,渾渾噩噩地坐起身,無意識地捂住胸口,才覺得心跳得飛快。給他守夜的高安聽到動靜也醒了,快速將寢殿裡的宮燈點了起來,到他身旁來小聲問他:“陛下可是做噩夢了?要不要奴婢叫人給您打些熱水來?”

祝雲瑄恍恍然地回想著夢中的情景,他夢到他的肚子上開了一個大口子,渾身是血的孩子從裡頭爬出來看著他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又是委屈又是怨恨,連掉下來的眼淚都是紅色的。顫抖著的手緩緩下移,輕輕撫摸上隆起的腹部,感受到裡頭些微的響動,祝雲瑄閉了閉眼睛,撤開了手不敢再碰。

“什麼時辰了?”

“才剛寅時一刻,還早,陛下您再睡一會兒吧。”

高安低聲勸著,祝雲瑄頭疼得厲害,方才的噩夢依舊讓他心有餘悸,這會兒是怎麼都睡不著了,注意到外殿似乎還亮著燈,他問高安:“外頭的燈怎麼沒熄?”

“……昭王在外頭,一直沒有睡。”

祝雲瑄的眸色黯了黯,沒有再問。

昏暗的大殿裡,梁禎盤腿坐在榻上,面前凌亂地堆砌著各式竹葉編織的小玩意兒,他的手裡還捏著幾片竹葉,正專心致志地專注著手中的活兒。

唯一一盞還亮著的宮燈僅僅籠住了他坐的那一小方天地,將他的身形映襯得愈顯落寞。

祝雲瑄在黑暗中站了一陣,梁禎似有所覺,抬眸朝著他站的地方望了過來,勾了勾唇角:“陛下怎麼這個時辰醒了,睡不著嗎?”

被識破的祝雲瑄有一瞬間的尷尬,夜色很好地幫他掩飾了過去,短暫的猶豫後,他走上前去,坐上榻,順手撿起面前的東西。

那是一隻竹編的猴子,除此之外,還有貓、狗、雞、兔子、馬、羊……各式的竹葉編織出的玩偶俱都栩栩如生,十分逗趣。

“昭王夜裡不睡,就是在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