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健忍淚緊問:“他到底還有沒有救?!”
醫生扶了扶眼鏡,這種情況早就見多不怪了,所以回答的也很平淡:“一週之內是危險期,我們會竭盡全力,但能否安全度過,現在還難下定論。還有……他的右腿骨折,脊椎挫傷嚴重,就算救過來,他的下半生很可能要在床上度過。”
至於後來醫生還說了些什麼,羅健根本就聽不下去,猛的一把推開了擋在面前宣判羅玉的白衣傢伙,他幾乎是撲到病房大門的玻璃窗上。
隔窗望去,病床上的羅玉安靜極了,各種醫療器械圍繞在身周,他就像個閉著眼睛的大洋娃娃,長長的濃黑的睫毛和他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臉畔額角處的擦傷早已凝成了暗淡的血痂,厚重的氧氣罩下,他彷彿沒有了呼吸。
一切都是靜謐的,只有床頭的監護儀中提示著羅玉微弱的心跳頻率。
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措和慌亂,弟弟的生命時時可危,而他的神經也像崩緊著眼看就快斷掉的那根弦,隨時都會在監護儀那“嘀”的一聲長鳴報警中徹徹底底的崩斷!
他幾乎是癱坐到走廊中那條長椅上的,目光空洞悵然若失,從小到大,不是一直都把他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嗎?可到了真正危險的關頭,那一次又一次,自己卻去了哪裡!
疲憊極了,已經記不清幾天幾夜沒有合過眼睛,也不清楚溫倩是什麼時候過來的?更不知道身邊究竟都來過些什麼人,他只記得,每天進出於重症病房的那些白大褂,有時就像幽靈,有時又像天使般的在眼前飄進飄出。
短短一週的時間,對於羅健和羅玉來說,那簡直就是人生中一段最為漫長和黑暗的煎熬,有如陰陽相隔的思念,有如轉世輪迴的苦等。
羅健甚至跑去寺院燒香,從沒見他有過如此的慌恐和無助,他在佛前苦求了千萬遍,若能救回弟弟一命,他情願用自己的壽命來換,便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蒼天不負,最終讓人欣喜的是,羅玉總算平安渡過了危險期。
轉出重症病房的那一天,他們聽到了一個訊息。當時羅健正坐在床邊剝葡萄,羅玉倚著床頭安靜的曬太陽,收音機里正在播報新聞節目。
“X市X月X日破獲的一起重大毒品走私案件中,主犯李某於昨晚八時在逃往緬甸的機場被警方抓獲,另有一名逃犯仍在抓捕中。自從今年二月接到群眾舉報線索後,警方立即展開偵查,經過層層突破,經查證,分佈在X市的涉毒人員共計十五餘人……”
羅玉嘴邊的一顆葡萄在這時忽然滾落到地下,而哥哥也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羅玉的目光呆呆的有些灰暗,片刻後,他才緩緩的開口:“大猛……被抓住了……”
一切真相似乎都已水落石出,羅健頓了頓才靜靜的問:“是你舉報的他?”
☆、第99章 出櫃
“是。”羅玉轉身望向窗外,太陽照在臉上,他眯了眯眼睛,抬手遮住。
陽光是這樣的明豔,卻無法照亮我心中那方陰霾的角落,親手把你送上絕路,而我心裡終是難逃愧疚,是非曲直,到底是誰欠誰的更多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們都已為這段孽緣付出瞭如此慘重的代價。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我想李海猛應該是徹底絕望了,所以他對於一切犯罪事實供認不諱,由此牽扯出多年前的幾宗兇殺命案,這次終於一併有了歸結。
法庭上的他表情異常冷靜,即便是被宣判死刑,除了臉色蒼白一些外,他沒有任何過激表現。
他從始至終只問了一句話,竟然是:羅玉怎麼樣了?
在得知他還活著的訊息後,李海猛卻突然間出人意料的哭了起來!他穿著囚服,戴著重重的手銬腳鐐,他的個頭好像變矮了好多,完全沒有了從前的威風,他就像個哭泣的大孩子,埋首於胸前,悲悲慼慼,以至於身體都抖個不停了。
他是個失敗者,儘管擁有過凌駕於人之上的得意,呼風喚雨可算是頗有成就,但是,他最愛的那個人卻背叛了他。
直到被執行槍決的頭天晚上,他甚至還一個人倦縮在牆角自言自語:“如果我死了,誰來替我愛你,如果我死了,我又該去愛誰……以後沒有了我,誰來罩著你,誰來寵著你?羅健他有自己的老婆,可是小玉你什麼也沒有!我們倆……我們倆將會是多麼孤單,多麼絕望……”
X日上午X時X分,李海猛在圍場被執行槍決,阿呆等重犯也都依法治了罪。這個頗具規模帶有黑社會性質的販毒團伙的覆滅,在當時當地曾引起過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