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敬德等人各自歸位。 只半盞茶時,馬蹄聲震天,洛口倉的守軍高舉千百計的火把,踏著月色潮水般從賓士過來,在兩千步以外停下。戰鼓聲起,洛陽軍立卒伍、定行列、正縱橫,擺出一個前行持戟盾,後行持弓弩的拱月陣,形如彎月,凸出的部份對著對方中軍。除邴元真和幾名將領在馬上指揮,其他全是清一色的步兵,用的是高過人身的大盾牌,盾下方伸出尖錐,可插入士壤三尺之深,加上槍戟箭矢的助守,不怕敵方戰馬的衝擊。 兩軍之所以都以步行的槍盾手作先鋒,箭手居後,然後是機動性強的騎兵,是因為只要步行的兵陣牽制對方的攻擊,騎兵可從任何一方攻襲對方。 兩軍均以步行的槍盾手作先鋒,箭手居後,然後是機動性強的騎兵,只要步行的兵陣牽制對方的攻擊,騎兵可從任何一方攻襲對方。 方圓數里內的所有樹木早被砍伐,在這一望無際的河岸平原上,雙方拼的就是實力,潛藏在兩翼伏擊戰術已失效。 同一時間,負責指揮的中軍統帥李世績揚起旗號,唐軍方面登時鼓號齊鳴,氣氛拉緊,早已準備就緒的兩翼軍同時移動,準備趁楊軍陣腳末穩之際,施展夾擊。邴元真手下那位謀士說得無錯,唐軍確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兵,只看其推進的陣勢法度,能陣間容陣,隊間容隊,隅落相連,整而不亂,人人步伐一致,生出千軍萬馬推進的氣勢,已足可寒敵之膽。 邴元真冷笑一聲,敵人現在兩翼齊展攻勢,迫得他的主力中軍再無選擇,必須挺進交鋒。如此一來,敵人的中軍將在兩翼掩護下分割開己方戰陣,遭遇三面圍攻,邴元真絕對無力迴天,甚至被一舉擊潰,然後唐軍可緊咬著敗返營陣的洛陽軍直攻洛口倉,甚至有可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攻陷洛口倉。 邴元真面色沉冷,揮動軍旗,戰鼓再起,洛陽軍三陣不退反進。 在這兩方人馬逐漸接近的一刻,戰場的氣氛就像一條繃緊的弓弦,大戰一觸即。 戰鼓號角聲中,雙方距離火拉近至一千步。兩軍同聲喊,隨驟轉急促的鼓點而加快步伐,兩翼率先衝殺向敵軍,雙方弓箭手們全部拉滿長弓,登時風雲色變,戰意橫空。 當兩軍衝至七百多步的距離時,號角聲竟像約好了似的同時再起,兩翼各殺出一隊近千人以上的騎兵,繞往外側,從大外檔配合步卒殺來,蹄聲起落,轟傳整個平原,聲勢駭人。 雙方的戰術幾乎一模一樣。 戰鼓齊嗚,喊殺連天,雙方戰士漫山遍野卻又陣形完整的奔殺向敵人,終於展開正面交鋒。 在邴元真和李世績的指揮下,雙方將士捨生忘死,對敵人動狂攻猛擊,從遠距離的箭射到近身的肉搏,此起彼繼,無休止地進行著。馬蹄軍靴踢起的塵土,遮星蔽月,雙方互有傷亡,血染草原,屍橫遍野,戰況慘烈。 李世民率領一千一百名玄甲精騎由大河南岸二十里許的青石山上出,奔雷電掣般借山林掩飾馳往洛口方向。馬蹄盡裹厚布,行進過程只出極微弱的聲響,馬上騎士們全身武裝,人人神凝意舒,沒有半分心情緊張的模樣。 李世民信心十足:若單以渡河的方式,邴元真只要死守就可瓦解唐軍的攻勢,但在周邊城市遭水淹,無法出求救訊號的前提下再遇前後夾擊,則洛口倉勢難保住。他親自率領的這支騎兵就是如釘子般有穿透力的奇兵,只要趕到戰場,保證可將體力耗費極巨的洛陽軍殺個落花流水。 遠方隱約傳來喊殺聲。 緊跟在他身邊的長孫無忌湊過來道:“此地距戰場應該只剩五里許。”
李世民微微點頭,接近戰場三里許時,玄甲部隊再無樹木可用來掩飾行藏,立即集結。 剛馳出一里不到,就聽前方一陣沉悶得令人心浮氣噪的馬蹄聲響起,李世民等人面色一沉,立即打出手勢下令停止前進,玄甲戰士們紛紛取箭搭弓,瞄準馬蹄聲傳來方向。 從聲音上判斷,是單騎出來的,誰敢獨自前來?莫非是元越澤? 李世民等人目泛駭然,尚未來得及再多思考時,就見前方一個白點轉瞬擴大。 一身緊身甲冑、英氣懍然的沈落雁反握銀槍,策騎一匹通體雪白,不見一絲雜毛,神駿之極的戰馬,似緩實快地飛奔而來。銀白的盔甲、淺灰色的披肩在她身後半空隨風拂揚,有如下凡的女戰神。 一支極具靈性的鷂鷹傲然立在她的香肩上,冷目注視李世民等人。 沈落雁於李唐弓箭範圍外停下,美眸環視,淺笑道:“秦王竟能混到我兵力空虛的腹地,落雁佩服。”
李世民瞳孔猛縮,微笑道:“沈城主客氣了,只是不知你是否想獨自擋我這過千天兵?”
他已隱約察覺到事情的不對頭,沈落雁很可能已反客為主,這隊負責執行“鑿穿戰術”的玄甲騎兵是奪取洛口的主力,乃最強的一點,同時也正是弱點破綻所在。為免夜長夢多,李世民當然是先下手為強。元越澤在塞外最強悍時,也才一口氣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