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棄迷離的目光中看出了什麼,他大聲乾笑了幾聲,並提高嗓門說道:“沒事,可以過,要麼我先過你瞧著。”而他的腳步卻是躡足貓行地往後退了回來。
一個白色的身影是閃動著出現在兩塊卡住的大石上,這是因為出現得太快速、太突然了。一閃之後,身影便如同一塊磐石靜止在那裡,太穩當、太自在了。
身影挾帶的氣相是飛揚囂張的,無形的壓力一點點地擴充套件開來,壓迫住在場的每一個人。與他同樣囂張的還有他手裡的武器,那是一張巨型的弓,弓長几乎超過他身高的弓;還有他背後斜揹著的幾支矛,長度肯定超過他身高的飛矛。
魯一棄還是沒動……
其實魯一棄沒動的只是軀體,他的靈魂和精神無形中已經與那白色的身影開始了交鋒。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交鋒,金家寨他們兩個分別在柵欄裡外遠遠地火拼過一次。對,面前這高手就是那個有六七分像白毛猴子的長臂老頭。他白色袍服上至今還留著一個灰黑的洞眼,這是他們上次交手後,白老頭吃虧的證明。
鐵匠也認得這個白老頭,白老頭帶人攻襲金家寨那次,他在山坡上遠遠見到。他更認識那飛矛,“曉霜侵鬢矛”,三道坡上這樣的一支飛矛釘死大弩高手。他也明白哈得興為什麼要往這邊移動了,有這樣一個絕頂高手在這裡,要能與他會合在一處,也就意味著奪寶成功。
白老頭滿臉的白鬚白眉沒有遮擋住那雙精芒如電的雙眼,眼中蘊含的東西很多,但那都不是魯一棄這樣的人可以讀懂的。他只是憑感覺知道,老頭很興奮。
老頭的確很興奮,他從金家寨一戰後就一直在等待這樣的機會。
好多年沒出江湖的他怎麼都沒想到對手使用的會是這樣一件怪形暗器,也沒想到那怪形暗器中發出的小鐵彈子威力很大。當然,自己那次吃虧還有其他原因,比如說那個一隻眼的小子,竟然能旋轉鋼傘硬扛了自己一擊,比如說養鬼婢那丫頭突然間倒戈。最重要的還有一點,就是主上不允許對這年輕高手下殺手。
今天不同了,主上說了,為了拿到那玉盒,不惜殺死任何人。自己可以和這年輕高手放手一搏了。想到這裡,老頭心中竟然有種第一次和女人上床的興奮和快意。
魯一棄的意念在一點點地堅定起來,剛才他一直沒動,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不知道怎麼動。現在的他聚氣凝神,完全忘卻“動”字這樣一個概念,腦子裡只是想著跨過溝塹,去擁住女人的肩,去拉住兄弟朋友的手,一同走出這樣一處死地。
意識中忘卻白老頭這樣的絕頂高手,顯示出的氣相便從容、篤定,氣息的騰發便也變得肆意、無規。
不止是白色老頭,遠遠近近有好幾處氣相都顯出波動和凝滯。那些都是高手,只是除了白老頭都藏了影兒(躲在暗處)。也正因為都是高手,所以他們能比魯一棄自己更多地理解魯一棄的氣相,所以他們非常難得地體味到畏懼和驚撼。
魯一棄往卡住的巨石那裡走了兩步,這兩步和他平常的步數沒有絲毫的不同,甚至更隨意一些。但是這樣隨意的步法蘊含最多的是堅定,在決斷的意念驅使下,這兩步在一些人眼中是勢不可擋的。
白老頭猛然甩了下鬚髮,濃密的雪白鬚發裹住了他的面部,蒙上了精芒四射的雙眼。
這樣的做法是聰明的,看不到對手氣息的囂張和肆虐對自己來說就沒有了負擔;
這樣的做法也是大膽的,是需要足夠的勇氣和自信,更需要能夠蒙目對決的本領;
這樣的做法更是拼命的,面對一個高手,一個無法揣測的絕頂高手,他無法保證自己能在閉眼之後還可以攻擊到對手,但他至少可以保證在對手動作之後,甚至已經擊中自己之後,自己可以同樣發出致命的地一擊,哪怕對手使用的是遠距離的暗器。
“你想要什麼?”
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絕頂高手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白老頭整個身體繃緊的經脈和肌骨瞬間一鬆,口鼻間噴出的氣息差點將鼻子都衝歪。
“要什麼你說,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又怎麼給你。”
魯一棄繼續說著話,無聊的話,大實話,廢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只是覺得這樣說話可以讓他感覺放鬆,本來面對高手的攔截和逼迫,胸中鬱積的一股悶氣隨著這樣囉嗦的話慢慢舒解開來,讓他感覺越來越舒服愜意,越來越輕鬆自然。
白老頭差點睜開了眼睛,要不是感覺到周圍氣相發生微妙變化的話,他真的就要被氣得睜眼攻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