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來。”
香蘭求之不得,又福了一福便要走。只聽背後有人道:“留步!”
香蘭身上一僵,這正是林錦樓的聲音!
香蘭哪敢“留步”,反倒加緊了步子,卻見眼前一暗,林錦樓已快走兩步擋在了她的跟前,因他身形高大,便將香蘭遮在陰影裡。
香蘭駭了一跳,兩條腿都軟了,身上微微打顫,死死的低著頭。只見面前出現一隻手,上頭拿了條蘭花宮絛,上頭拴了個五色如意香囊,林錦樓懶洋洋問道:“這可是你的?”
香蘭一瞧,這可不就是她在裙上繫著的東西,想來方才帶子鬆了,香囊便掉在地上。香蘭壓低聲音含糊道:“多謝官爺。”便要伸手去取。
林錦樓原也想把香囊還她,卻見這女孩兒雖戴著兜帽遮著臉兒,抬頭卻能微微露出精緻的下巴和一點嫣紅的小嘴兒。這嘴兒他瞧著眼熟,恍惚一瞬,便想起原先叫香蘭的丫頭便是這樣的小嘴兒,粉豔豔的想叫人親上一口。
林錦樓驟然蹙起眉峰,問道:“你叫什麼名兒?”伸手便要去除香蘭頭上的兜帽,正此時,寮房的門忽然開了,趙學德從中走出來道:“林將軍,可搜到反賊了?”林錦樓已交了放妻書,趙學德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稱“賢婿”,便以“林將軍”稱之,心裡卻不是滋味——多好的一門親事,林錦樓年紀輕輕便封了四品將軍,日後前途無量,趙月嬋這個孽障,本就是四品命婦了,他便是四品將軍的老丈人,可恨竟沒這個福!
見林錦樓轉眼間便同個女子在說話,手臂高抬,彷彿要摸上去,趙學德愈發不悅,沉了聲道:“林將軍還請以大事為重。”
香蘭心裡怦怦直跳,趁機往後退了半步,頭垂得愈發低了。
林錦樓頗不耐煩,心道這寺裡有個狗屁反賊,不過是引你過來看你閨女如何偷賊養漢。可到底還要給趙學德兩分顏面,手便伸了回來,面無表情道:“趙大人只管放心,這裡圍得跟鐵桶似的。反賊插翅難飛。”
趙剛道:“還請林將軍主持大局,借一步說話。”上前拉了林錦樓的手臂,說有人搜到一幅字畫,恐是反賊所作的,林錦樓臨行前看了香蘭一眼,口中道:“站在這兒等著!”話音未落便讓趙剛稱兄道弟的拉走了。
香蘭微微鬆一口氣,偷眼瞧林錦樓走遠了,提了裙子撒開腿便跑,從寮房的院子跑出來,只見王婆子還在客堂處焦急等著。王婆子一見香蘭喜得好似天降鳳凰。迎上前道:“我的好姑娘,你上哪兒去了?”
香蘭上前一把抓了那王婆子道:“裡面有官兵,說是要拿反賊。只怕刀槍無眼,咱們還是快些走罷。”
王婆子早就瞧見有官兵了,如今一聽“拿反賊”、“刀槍無言”也著了慌,跟香蘭一道急急忙忙的往外奔。出了山門便瞧見王老頭揣著手坐在車轅上,香蘭和王婆子上了車。便命立即回宋府。
車行了一段,香蘭才敢偷偷掀開簾子往外看,見四周靜悄悄的,方知後頭沒人追來,不由鬆了口氣,軟著身子靠在車壁上。此時才發覺冷汗已將貼身的小衣浸透了,額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香蘭掏出帕子拭了拭,一低頭瞧見裙帶子上空空如也。有些心疼自己丟的那宮絛和香囊,可轉念一想丟了那身外之物,也總好過被林錦樓抓走,心裡又有些安慰。
待進了金陵城,香蘭又往後瞧了瞧。見無官兵追來,這才放了心。回到宋家只關門閉戶。一心一意忙著過年。
卻說林錦樓被趙剛纏了半晌,心中十分不耐,可少不得支起耳朵聽著,待他出來時卻發覺院子裡那梅樹下半個人影兒都沒有了。林錦樓大怒,將周遭的小兵喚過來道:“人呢?站在樹底下的人呢?”
那小兵懵懵懂懂的不知林錦樓說得是什麼,胡來聽見林錦樓怒喝,連忙過來道:“那姑娘已經走了。”
林錦樓瞬間沉了臉,奈何雜務纏身,便只得將此事暫放到一旁。
甘露寺上下全翻了一遍,自然沒找到反賊的蹤影,卻在一間屋內找到一幅山水圖,寥寥幾筆,在空白處題了“江山依舊,到老皆空”兩句詩,底下蓋著皇家大印,似是太子之作。趙學德如獲至寶,登時跟打了雞血一般,將寺裡的僧人盡數召集來詢問,一問才知,此人是個雲遊和尚,半個月前住在此處,早已不知去何方了。
趙學德連忙將這信箋八百里加急寄給他祖父,又打算在金陵城裡上下搜查。林錦樓心中冷笑——太子早已讓他送到外省了,不幾日出了安徽便入河南地界,一路向西北便可出關,蹤跡杳杳便再難尋覓了。就算趙學德將金陵城翻過來也找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