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陰謀暗算,就算別有用心,都沒有關係,我只要赤誠相待就好了。看起來,我真的做錯了。我沒有耐心再陪著別人演戲,我沒有耐心再抱著微小到可笑的希望,看著人家欺我騙我,還指望他最後能回頭。”
蘇意娘柔聲道:“公子宅心仁厚,非是常人可比,今夜如此消沉,可是有人忘恩負義,辜負了公子的好心,若真有這樣的人,公子更不該把這種小人放在心間,平白叫關切你的人,為你擔憂。”
容若嘆了口氣:“意娘,我素來知你才慧無雙,只是想不到,你鎮定功夫這麼好,我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你還能給我裝糊塗。”
蘇意娘忽的嫣然一笑,風姿之美,幾奪人心:“什麼裝糊塗,公子何不說清楚一些,還意娘一個明白。”
容若凝望她的眼神,有些無奈,有些痛苦,有些悲傷:“你身為濟州名妓,人人傳你出身於書香世家,淪落風塵多年,但長袖善舞,又守身如玉,各方大人物都為你痴迷顛狂,但誰都不曾真的得到你的身子。可是你在我的面前,卻總是表現得不夠精明厲害,常常被人倚權仗勢地欺負,自然逼得我這樣的熱血男子,出頭露面,為你解困,給了你一個感激我,報答我,留在我身邊的理由。一個名聲如你的妓女,若是這般不懂手段,豈能安然無恙,保全身體直到今日。而你推卻濟州所有高官富商,在風塵中多年苦持,不肯從良,卻輕易讓人為你脫籍,甘作我的丫鬟侍姬,實在讓人不能不懷疑你真實的用意,是否就是為了到我的身邊,暗中監視我,觀察我。你開始愛的人是性德,這也罷了,可是被性德屢次拒絕之後,你並沒有傷心欲絕,反而很快把感情移到了我的身上,若這是真的愛情,豈是如此容易改變。或許,對每一個想在我身上圖謀什麼的人來說,高深莫測的性德都是最大的障礙。你假做對他鐘情,一方面,是為了套取他的出身背景、本領能耐,另一方面,一個像你這樣美麗的女人,不愛主人,卻愛護衛,換了其他人,必會嫉恨難耐,妒忌成狂。你可以藉機離間我和性德之間的感情,讓他以後不再忠誠保衛於我,甚至有可能用你的美色和柔情,把這深不可測的高手,收為己用。可是你沒想到,性德完全不受你的引誘,而我不但不妒忌,反而真心實意撮合你們。最終你只好放棄性德,重新把目標放在我的身上,那個夜晚發生的事,其實全是你佈下的陷阱,只為了讓我把你當成妻子、情人,這樣你就可以一步步掌握我心中的秘密,讓我受你的擺佈。”
蘇意娘聽他語氣中的沉痛之意,不急不躁,也不爭辯,只是眨眨眼,笑道:“這一切都是公子的猜測而已,我一片真心,公子付予汪洋,不肯珍惜也就罷了,何以定要這樣冤枉我。”
“你以為我沒有證據嗎?那天早上,我一醒過來,就知道不對勁,我清楚我自己,雖然談不上是聖人,但也絕不至於酒後失德敗行,毀人清白。何況我記得我一共喝過多少酒,以我的酒量,那點兒酒根本不可能醉。我當時就動了疑心,我趕去見你,房門居然一推就開,然後看到你在洗澡,一個在洗澡的女人,有什麼可能不拴牢門?而且,一大早洗澡,多奇怪的習慣。你根本是故意在等我推開門,故意讓我看到你身上的痕跡。那個時候,我心中動疑,但不知道你的底細,也不敢和你翻臉,只得虛詞應付。我後來讓肖鶯兒去把我房中酒壺裡的殘酒帶了一些出來,送給性德看,他立刻告訴我,那是一種很貴很有效的迷幻春藥。到了這個地步,我要還不知道你一步步讓我踏進你的陰謀,我就是白痴了。”
蘇意娘聞言淡淡一笑:“蕭護衛還是那麼無所不知啊!不過,那也只是妾深戀公子,有心侍奉枕蓆,奈何公子對夫人情深如海,從不動心,我無可奈何,才出此下策的,公子可以笑我不知羞恥,卻不能指我另有陰謀。”
容若嘆了口氣,搖搖頭:“堂堂無量界的傳人,當世之中,最神秘、最強大門派的入世弟子,以無量之心,對應天地,若無大謀,豈會甘為我侍妾丫鬟,你又何必再強詞抵賴。”
蘇意娘本來輕柔安婉的笑顏,忽的一窒,好像那水靈靈活色生香的臉,在短短的一瞬間,忽然變成鐵石鑄就,卻又立刻恢復常態,速度快得讓人懷疑,那一瞬間中,眼中所見,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她的眼神卻越發明亮起來,清明嫵媚中,另有一種懾人的光芒,好似一把無雙的寶劍,叫人不敢正視:“容公子,你如何知道我是無量界弟子的?”
再沒有兒戲般的推託抵賴,一字一字,都似重逾千鈞。
“太簡單了,無量界雖然有神奇的化身之法,無論扮演什麼人都可以神形合一,絕無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