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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候,誅戮郡中豪強大族,殺人如麻,曾一次判決死刑千人,號稱〃屠伯〃。一時整個河南郡人都嚇得要死,鄉里父老皆叮囑各自的家族子弟,千萬不能幹一點違法之事,否則很可能被治成死罪。因為嚴延年擅長羅織罪名,哪怕是細小的案件,到他手裡,經過他巧寫公文、妙筆如花的渲染,奏報到長安的廷尉府,整個廷尉府的官員,包括廷尉、廷尉監、廷尉平都覺得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他的治郡方法果然收有奇效,從此河南郡盜賊銳減,接連幾年的考核都是天下第一。嚴延年長得短小精悍,不怒自威,無賴子弟也不敢襲擊他以為報復,一則他的隨從眾多,難以下手;再則嚴延年本人也擅長騎射,每年鄉射禮,嚴延年都會出席,而且幾乎次次拔得頭籌。劉徹看見他的考核文書,十分欣賞,下詔徵他入長安擔任廷尉。他也的確不辜負皇帝的厚愛,每個案件都治理得井井有條。水衡都尉江充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卻也想結交他。而嚴延年除了皇帝,誰也不買帳,一口回絕江充。畢竟他和江充不是同類人,江充喜歡弄權,巧言令色;而嚴延年卻一直以為自己執法公正,他很鄙視江充,認為他是小人。可惜他長得不如江充威武。而皇帝又雅愛相貌堂堂的官吏。所以雖然信任他,卻並不特別親近。

根據高皇帝《二年律令》,不能根據莫名其妙的告狀來治理案件,否則反坐之。臣以為先該查清這事是否屬實,再做決定。嚴延年道。

他的話讓群臣一驚,本以為皇帝之所以徵詢他的意見,就是因為他斷案殘酷無比,希望他廣引律令,提出儘量可怕的的處罰意見,哪知道他竟然如此和聖意相悖。

劉徹不悅道,告狀的並非匿名飛書,不符合《二年律令》。朕所看到的是豫章縣原縣丞沈武所藏的拷掠文書,作書者乃當年朕親自下詔書名捕的反賊、京輔大俠朱安世。朱安世曾經和公孫敬聲在甘泉宮馳道埋藏偶人,祝詛朕躬。朕剛才也已遣人馳往雲陽甘泉宮,掘甘泉馳道,尋找證據,過不了幾天,真相將會揭曉。哼,現在朕想明白了很多事,公孫賀得知朱安世被豫章縣廷系捕,急忙派人去格殺豫章縣令和縣丞,此文書由縣丞沈武攜帶逃出,因為偶然機緣,落入定陶商人趙何齊手中。現在是趙何齊親自伏闕上書,並非匿名投書,難道趙何齊不要腦袋,敢胡說八道嗎?

嚴延年道,按照律令,上書者必須是熟悉案情,和案情本身直接相關者。如果是豫章縣丞沈武親自上書,臣以為的確符合律令。如果是由別人代為呈稟,應當先拷掠代為上書者。因為代人上書,或者是為了金錢,或者是為了爵位。和上匿名飛書有挾私誣告的可能性質一樣。臣謹遵律令,不敢奉詔。

他的話音一落,群臣都嚇得大氣不敢出。這個嚴延年怎麼了?是不是吃錯藥了?這種關鍵時候,竟然大談什麼律令,當酷吏哪有這麼當的?怎麼不象前輩酷吏杜周學習呢?人家當年是何等乖巧,別人問他,君身為廷尉,主管天下獄吏,為何不嚴守律令,一味看皇帝的眼色行事。他竟然冷笑道,律令是怎麼來的,你懂不懂?前朝皇帝所說的話現在變成律了,當今皇帝說的話叫做令,但是一旦施行,就相當於律。而且在下任皇帝手中,一定是律……你是不是太食古不化了?

劉徹果然怒道,難道是朕錯了不成?你的腦袋是不是想搬家。

嚴延年道,臣頭可斷,律令不敢違。如果臣的一腔血能維護三尺法的權威,挽救大漢朝廷的聲名,又有什麼不值得的?

劉徹哼了一聲,很好,來人,將嚴延年拖下去,解去廷尉印綬,下司空獄。

兩個執戟郎官應了一聲,跑上大殿,來拖嚴延年。嚴延年面無表情,喝道,滾一邊去。然後面朝皇帝,臉色凝重地說,臣自己解印綬,不勞獄吏動手。臣雖然死罪當誅,但廷尉是中二千石的高官,臣不敢讓獄吏們下賤的手觸及大漢廷尉印綬,有傷朝廷體面。臣願陛下賜臣素劍,臣即刻在東闕下自裁,以謝陛下。

劉徹心裡動了一下,心裡暗贊,這人雖然其貌不揚,卻鯁直不阿,真是國之宗臣。他想收回剛才的命令,可是覆水難收,一時有點尷尬。心裡嘆道,王言如絲,其出如綸。慎爾出話,敬爾威儀。天子說話的確不可以不謹慎啊。

他環顧四周,心裡急躁,這時果然適時響起一個聲音。陛下,臣以為嚴廷尉忠直可嘉,不可誅戮,臣叩請陛下收回成命。

劉徹一看,是御史中丞靳不疑,心裡鬆了口氣,正愁沒臺階下呢。這個靳不疑果然善於察言觀色,知道朕心裡所想。但他面上依舊冷若冰霜,道,卿以為當如何處置?

臣以為嚴廷尉的話句句在理,按照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