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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向維克多,他臉上只有束手無策的絕望。最後最後我扼住伊利亞斯的脖子,用了最大的力氣就這樣,兩個我帶大的孩子都被我親手送走了”

說完這些,海雷丁沉默了。尼克張開一邊手臂,盡力去抱住他。雨嘩嘩的落下來,她感到他的喉嚨在不停滾動,而攥緊的拳頭變得冰涼。

“後來我用所有錢換了質量好的銅炮、火槍,一切新式武裝。將炮手聚集起來訓練,如果有誰疏忽忘記了擦膛的步驟,我就把他抽到皮開肉綻。從那時起,紅獅子的炮擊戰不會輸給任何一個國家的海軍。現在你明白了嗎?人想要得到什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要付出血的代價。我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現在,你也要求走上一條不歸路。”

聽完所有這些,尼克終於明白到為什麼船長會考慮那麼久。她的一股孤勇無所畏懼,不怕失敗也不怕死,但失敗和死亡產生的悲痛苦果,卻要船長來吞下。

紅獅子的軟肋,是他不能接受他愛的人離去。

他愛她,所以不想看著她受苦。

“對不起,對不起。”尼克小聲道著歉,為自己的任性。

“好了,別說什麼對不起。”海雷丁抱住她,親吻她的額頭:“你跟我最像的地方就是不管別人怎麼說,都會堅持走自己的路。我們是一類人:瘋狂的賭徒,賭注就是自己的命運。我已經考慮好了,不管你怎麼想,我都支援你的選擇。如果你因為怯懦和痛苦半途走不下去,我也會推著你一直進行到底,這一次,沒有回頭路。”

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終於漸漸停下了。紅嘴鷗尖嘯著越過白帆,厚重的雲塊開始被海風吹散,金色的光柱從罅隙中艱難穿過,一瀉千里投射到海面上。

庭院裡,一顆露珠對映著所有這些景色,閃閃發光。

真夜裡的太陽

“首先,我要把面板和肌肉切開,露出骨頭碎裂的地方它們現在肯定都歪歪扭扭的長在一起了,所以要先用工具鋸開,按照正確的方式拼接在一起,再用鋼板和螺絲固定,最後縫合肌肉和面板。”

維克多一邊捏著尼克斷裂的手腳,一邊畫下他猜測的骨頭形狀。

“聽起來好像跟木工修理船的龍骨沒什麼區別嘛。”尼克說。

“如果是木工來做這手術,到最後一步的時候你已經死了一百次了。”維克多橫了她一眼,但尼克的興奮點顯然不在此處。

“那麼以後我就有鋼板做的胳膊和腿了?聽起來好酷!”

“是啊,更酷的是它們可能會在你的身體裡面生鏽,然後導致組織發炎,面板紫漲化膿,肌肉一片片剝落下來”

維克多滿意地看到尼克臉色開始發白。

“異物產生的排斥反應是手術的危險之一,所以等一兩年骨頭痊癒後,鋼板還是要取出來的。”

“這一步我大概能幫上點忙。”在一旁觀看的海雷丁說,“我可以找到最好的刀匠,請他們用印度烏茲鋼打一套你要的東西。這種鋼是大馬士革刀的原料,以我的經驗,優秀的刀無論粘上多少血肉都不會生鏽的。”

維克多面露喜色:“棒極了,那我今晚回去畫一下詳細的尺寸要求。”

“還有個問題。”海雷丁皺眉道:“你依然打算用那種不靠譜的麻醉劑?我可不想看到手術還沒開始她就給炸飛了。”

“哦別擔心,這製劑只是在製作過程中有點危險。一個叫科達斯的普魯士鍊金術師將酒精和濃硫酸混合加熱時發生了意外,他從昏迷中醒來後,稱呼這發明為‘甜硫酸’。我一邊做動物實驗一邊跟老師透過幾次信,證明它用於麻醉確實非常有效。”

“我記得你上次提起‘鍊金術師’這種職業時用的詞是‘痴心妄想的騙子’。”海雷丁挑起眉毛,對這所謂的新型麻醉劑表示了最大的懷疑:“為什麼不用鴉片?你在船上一直用鴉片,而且從歐洲到奧斯曼,所有大夫都信賴罌粟之果。”

“這可不怪我,我一直想試試新發明的,但是它遇到明火就會爆炸,萬一在船上引起一點小火災,你又會大驚小怪的。”維克多無辜地攤開手,好像一切都是船長的錯。

“而且鴉片只能讓人陷入半昏迷,有效時間也不夠長。十幾分鐘的截肢足夠了,但小混蛋的手術至少要持續四五個小時,想想中途醒過來,看見自己的身體像個標本一樣被切割的景象吧!”

尼克吞了下口水,臉色更蒼白了。

“當然,術後我會給她一點鴉片酊鎮痛,但主麻醉劑,我堅持使用甜硫酸。”維克多自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