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千戶,真不算難事。
但她是女的。
丁一說起,也不覺為之黯然。
兵部的大佬們,應該也同樣的思路。覺得其功頗壯,但一個女人,若是有丈夫還能封她的丈夫,又是未嫁的,撫養她長大的丁父又過了世,封蔭她義兄?得了吧,人家五品官都要辭,這邊去封賜,十成十丁某人是被拒絕的,兵部那些個大佬誰也不是風三公子的德性,就算對丁一有意見的胡寧,也不會在這時候跳出來送臉給丁一扇。
大家都在想著拖,拖到丁如玉死於亂軍之中,就不了而了。
丁一這邊廂也當天就馬上派了姚查送信下去,讓如玉馬上回來或是走海路去淡馬錫,又讓英國公府那邊給長沙府的門生蔭舊寫了信,讓那長沙衛的指揮使派上三五十個精銳家丁,待得姚查下去,就隨他去廣東把如玉接上京師。
可是事情往往就不是按著人們預期中發展。
正在丁一與商輅說起被兩個學霸輪番折磨的苦事,就看著劉鐵上氣不接下氣奔了進來:“先生!姑奶奶她、姑奶奶她……”好一陣喘氣才接著往下說,“……又派了人上來,這次三百多顆首級,博縣已經光復,隨行還有長樂的縣丞、龍川和河源的典史、興寧和博羅的縣令的摺子!”
聽上去就是長樂、龍川和河源的縣令,全都是死在農民起義之中了,搞不好龍川和河源連縣丞和主薄都一樣在農民專政鐵拳下結束了封建官僚的一生了。要不也輪不到典史來出頭寫摺子,要知道典史是縣尹屬官,掌收發公文,未入流的小官,就是連九品都算不上的。
但這些官員上了摺子,卻就是丁如玉真的光復了這五縣,並且尋出了這些沒有死在民亂之中的官吏出來,負責民治民生,或者用現代些的語言來說,就是戰亂之後的各種重建工作實施。
“兵部這下麻煩了。”商輅端著茶,笑得手中茶杯亂顫,一手執著蓋子指了丁一,笑道,“兵部不知道倒了什麼黴,給你們丁家弄得如此狼狽!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如玉,真妙人也!”
丁如玉還可以說是義民,她的摺子,兵部還能拖,不做反應。
但現在朝廷的官吏上表,收復失地的摺子,怎麼拖下去?
商輅樂了好半天才對劉鐵道:“沒看你家先生氣得要瘋了?趕緊下去安頓好南邊的來人,天津衛碼頭那的首級派人去接過來,和摺子都一併呈去兵部,找些人敲鑼打鼓報捷,你家姑奶奶不是要把事情搞大麼?就這麼弄,就算要不到官,至少民間還能得個好名聲。”商輅敢這麼主張,是因為大明朝這時候,太需要這麼一劑強心針了。
丁一真的要氣瘋了,更多的首級,也就是更多的血戰,更多的危險,如玉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他所不知道的,是她要的官職,她拿出命來拼的東西,只不過,是為了可以與他獨處。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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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天子賜顏色(一)
京師現時流傳著的最為熱切的話題,就是前軍都督府、廣東都司、大鵬千戶所百戶、昭信校尉丁。
茶館裡都在說這位巾幗丈夫、女中豪傑,要有人把丁如玉三字一起說出來,邊上便有人跟他說:“諱,昭信校尉丁諱如玉。”其實平日裡,大夥不見得私底便這麼在乎禮儀,六品一個武官,說不好聽的,京師裡誰家曬衣竿掉下來,要砸著三個,怕有兩個比這昭信校尉品級高。
這是那兩批石灰醃著的首級,堆起來的敬意。
那可都是青壯啊,頭批首級是傍晚送到兵部,看點驗的人還不太多;第二批首級送來時,正是白天,又有人敲鑼打鼓地報捷,沿街看的人那是多了去,那些首級裡都沒有弱冠少年或是老叟的,都是面目猙獰的青壯男子頭顱。
這便不得不讓人生出敬意來,或者說對這能斬下許多人頭的女人,生出了懼意。
京師裡小媳婦要是婆婆待她不好,或是被丈夫欺負了,都知道抹著淚咒道:“逼急了奴,便去大鵬千戶所投丁校尉去!砍上七八個賊人的腦袋,也教聖上封了官,讓你們見了就磕頭!”事實上大鵬千戶所在哪?這些小媳婦十成十是不知曉的;別說砍賊人腦袋,平時殺只雞都手顫腳抖……也就是貪個嘴爽罵得順口罷了。
兵部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給了丁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