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哽咽向景帝乞退:“臣實心中悲苦,不能視事……”
景帝嘆息了一聲,卻教他留下,好聲安慰道:“朕知如晉與卿兄弟情長,然國事艱難,卿家還須以國事為重。”又教內侍帶了商輅下去梳洗一番,總不能教閣臣在這裡淚痕滿面地議事。能入閣的,就算王文這樣的人,也絕對不是簡單的角色,雖是反應沒有商輅快,略一思索,便也都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陳循試探著開口道:“臣以為,或賜侯爵為哀榮,封其妻,蔭其子侄兄弟……”這是很安全的說法,應該不會出乎景帝的心理上限,因為聽說丁一沒有子侄,所以連這句也是空的,至於賜侯爵,原本就靖西伯了,因為公侯伯入則可掌參五府總六軍,出則可領將軍印為大帥督,所以還弄了個四海大都督府出來安置丁某人,以示不是空頭爵位。景帝叫大家來推議,怎麼也得給出高一級的封賜吧?
景帝一聽就不高興了,丁一要是活著還罷了,此時已知必死無生,他倒是盡數想起丁一的好來:“安能如此之薄!如晉一生皆為國奔波征戰,萬軍皆潰而單騎不退;撫督地方徵平逆亂也見奇效,以新募之軍,復三府之地,一經光復,侯逆則不敢犯;又有經濟大略,治下百姓生民,多得其澤;更難得是忠貞不二,上午接旨,中午出發上京,於香山見白蓮妖人,更不顧安危以身為餌!忠貞無二,舍彼其誰!”
皇帝這樣發了話,一眾閣臣自然也就明白大的方向,自然不會再往刻薄裡去。何況邊上于謙這位實則操持了相權的大司馬,便是丁一的恩師,在邊上聽著景帝的話,也不住地撫須點頭。於是面目陰森的王文就先開口道:“廣西全境尚未盡復……”他向來是看不太慣丁一的。
卻就聽著蕭鎡在邊上來了一句:“是啊,當勒石燕然,而方得賞。”這是一個東漢年間的典故,出自《後漢書》裡的竇融列傳。竇憲,“竇憲字伯度,拜車騎將軍,與北單于戰於稽落山,大破之。憲遂登燕然山,去塞三千餘里,刻石以紀漢功,紀威德也”
蕭鎡這話當然是反話,漢唐以後,有誰能勒石燕然的?王文當然也聽得出他的嘲諷,只是還沒等他反駁,就聽高谷說道:“人死為大,且忠貞殉國,當嘉其行方是道理……以臣看來,丁容城無子侄,不妨追賜國公,蔭其妹丁如玉襲伯爵……”他向來是和陳循不太對付的。
所以陳循往刻薄裡去,他就往高處抬。陳循原本想開口,聽著便也苦笑不出聲了,他身為首輔,方才也是試探一下景帝的意思,想不到卻惹來敵意。再說所謂恩從上出,這邊都推議到追賜公爵了,他要再開口,景宗一會不是封無可封,顯得太過刻薄了麼?
景帝卻沒有太大的反應,他仍沉溺著丁一先前的諸般好處之中,此時聽著,竟嘆道:“天下之間,敢跟朕說,皇帝吃的菜餚,是極為難吃的,恐怕也就是丁如晉一人了……議議諡號吧……太皇太后那邊先不要提起這茬,待得確切訊息傳來,再去稟奏吧,她若聽得這事,唉……”他又想起,丁一幫他應付孫太后的事情來,愈加覺得丁一其實真的很不錯。
諡號,諡號是人死之後,後人給予評價之文字。
當然形式上禮部推議之後,再由皇帝來審定,但內閣如果沒有拿出一個方案,禮部怎麼可能去瞎推議?又不是唐朝有封駁制的時節。所以自然必須這裡先有個章程,禮部才好辦事。
【朝廷頒賜的諡號,和門生弟子弄的私諡,那是完全兩個不同概念。例如陶淵明身後親友私諡“靖節”,但一般來說,對於歷史人物不太清楚的人,說起陶靖節,都反應不過來是誰,並不是說陶淵明名氣不夠或是操行不行,而是私諡的性質本身就決定了它和朝廷頒賜的諡號,權威性和傳播性上,有著很大的區別。如嶽武穆,基本一聽都知道是岳飛;於忠肅,自然說的就是于謙。】
“克定禍亂曰武。”王文沒好氣地開口,酸溜溜地塞了這麼一句出來。
蕭鎡撫須道:“王天官常謂‘丁言’,剛無慾,強不屈。懷忠恕,正曲直,剛彊直理曰武。”雖然都是推個武字,但他的角度和王文卻是不同,王文是認為丁一能打仗,所以諡武就是了;而蕭鎡則是認為丁一個人的操行品德,值得剛彊直理的評價,所以諡武。
聽著這話,陳循也開口道:“勝敵志強曰莊。”這也是把丁一往征戰武臣的方向推。
但邊上彭時猶豫了一下,終歸還是開口,儘管丁一被學霸虐的時節,彭時回家守制去了,但是在那些狀元之中,對丁一的評價還是很正面的,至少丁某極守師道,就算永鎮廣西,逢年過節,這些無先生之名,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