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鋮見兩人鬧得這般不像話,氣得一袖子就把門邊高几拂倒。
紫黑檀木几上的蘭草盆景悶聲一向,傾翻在厚厚的地衣上,咕嚕嚕的滾了一地的泥土。
崔磯這才發現崔鋮不知何時已經進來,香蓮和香蘭早已顫顫跪在地上。
香附轉頭,看到鐵青著臉的崔鋮,嚇得魂不附體,急忙跪地求饒。
崔磯忙從榻上起身,慌亂之間,不小心牽扯到痛處,疼得他呲牙咧嘴。
崔鋮冷冷的盯著耷拉著腦袋,蜷縮如沒毛鵪鶉的崔磯,再想想早上頒佈詔令之時,大兒子恣意倜儻,俾睨群臣的身姿和他因此收到的羨慕眼神。
兩廂一加對比,他連話都懶得說,只冷哼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便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竟然又是這句,莫非他只配被人這般評價嗎?
崔磯垂著頭,盯著手邊編制十分精細的涼榻,慢慢握住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掌。
“滾開,”香蓮和香蘭急忙過去攙扶,崔磯暴躁的一搡,將兩人推去一旁。
他身體一歪,倒向迎枕,腳下順勢發力,把榻邊的小几連帶果盤茶盞全都蹬翻。
香附正撐地起身,不妨被砸了個正著。
實木的小几連帶才剛滾開的熱水全都實打實的落在她背脊上。
劇烈的疼痛襲來,香附只哀叫半聲,就人事不知了。
崔磯氣不順的斜了眼,瞪嚇得噤若寒蟬的香蓮和香蘭,道:“你們是死人啊,還不把她弄走。”
“沒得晦氣。”
香蓮和香蘭忙喏喏應聲,將小几搬開,小心把香附挪走。
香簪帶了兩個粗使丫鬟進來,很快將地上的碎片雜物收走。
略過這邊的雞飛狗跳,明苑後邊的小院裡卻是歡聲笑語的。
崔硒升任升了半個品級,雖然還是侍講,但能在殿前行走,並從旁聽政。
這差不多就是皇帝近臣的意思了。
林琪幫他寬了官袍,讓雪姣把新領來的兩套官袍熨燙平整,以備明天穿戴。
又給他倒了杯微涼的薄荷水,便坐在他對面道:“平白無故,官家為何要給你升官?”
“早前我提議官家提早防汛,昨日滁州來報,滁河幾日連下大雨,水勢暴漲,好在早前防禦得當,而今危機得解,官家也只是論功行賞而已。“
崔硒抿著薄荷水,感覺喉管裡充斥著淡淡的涼意。
林琪很是欽佩,“原來你還通天象?”
“我怎知那些,”崔硒搖頭道:“不過是去買莊子時,聽老農所言,我藉此推測而已。”
林琪心裡一動,問他:“那些莊子和地都是你親自去挑的?”
崔硒點頭。
不然他怎能說得頭頭是道。
他轉眸看林琪,終於看到早前期待,卻一直沒有得到的感動。
林琪往前湊了兩分,小聲的道謝。
崔硒溫柔望她,確切的說是望她時開時合的嘴唇。
忽然他猛一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擒住。
林琪一僵,只覺一點溫軟的柔韌極快擦過牙床。
酥麻瞬時從臉頰蔓延到整個腦袋,進而讓她木木呆呆,不知作何反應。
崔硒意外突破防線,只停頓片刻,便快速攻城略地,一路高歌向前。
待到他將領地來來回回的掃蕩兩邊,敵手才遲緩的動了起來。
崔硒急忙反撲而上,糾纏著,纏繞著,誘惑著,最終默契共舞。
不知過了多久,林琪微微挪了挪身體。
崔硒痛苦的悶哼一聲,雙臂微微用力,將她抱緊。
他溫柔的輕啄她嫣紅唇瓣,將頭埋在她頸窩,用力的喘氣。
林琪眨著迷濛的水眸,茫然看著房梁。
心裡卻在詫異,為何她看東西的角度變了。
崔硒側頭,輕啜了口她細幼如羊脂的脖頸,聽到她細細的低呼,才把頭埋低啞啞的笑。
林琪歪頭想要避過,奈何她早已雙腳離地,人正側坐在他膝頭,一動差點就掉下去,驚得她急忙抱著他精瘦的腰身。
“小傻子,”崔硒呵笑著親暱磨蹭她,溫柔呢喃。
林琪微嘟嘴。
她變傻變笨,都是他的錯。
白天時,她明明還很精明的。
第六百四十四章 去暑氣
六月一入,就離入伏不遠。
林琪是典型的熱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