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水雲就跟沒看見似的往窗外望去,恨不得撅著屁股把整個腦袋塞出車窗外。
嗯……今兒天氣真好。
他看著車窗外谷銘也騎在馬上,他依然是一身碧綠長衣,烈日當頭,他跟個姑娘家似的也怕太陽,手裡捏著摺扇擋著,快馬疾行,他還被顛的只哼唧。一隊軍士出身的侍衛中,就他最顯眼。水雲看他那娘炮樣心裡就不舒服,趁著左陽在馬車裡生悶氣,他張口就把嘴裡含著的梅子核往谷銘身上吐去。
谷銘正瞧著四周英武的侍衛騎在馬上,寬肩窄臀,腰桿筆直,心裡頭享受。忽然就有個東西掉在他身上,他還以為是樹上掉下來的鳥糞,驚得一夾馬腹,差點顛著跑出去。
剛發現是個果核連忙拂去,才發現左陽的馬車車窗處,窩著個十來歲的書童,眉眼細長,滿臉嘲諷,朝他啐了一口!
谷銘真想給那小子兩個鼻孔裡塞滿蜈蚣,卻要顧著左陽的面子。他極其幼稚的騎在馬上齜牙咧嘴一陣,妄圖在表情上恐嚇反擊這個半大小子。
水雲抽了抽嘴角,萬沒想到自己嘲諷了個傻叉,默默地縮回了頭去。
然而車裡的氣氛依然難熬,他緊緊貼著車壁,儘量不去看左陽沉到極點的臉。
左陽只感覺自己內息都要走火入魔,那無明業火怎麼都咽不下去了。
四年前,他才十九,其父左安明還在。在他爺爺去世的前小半年,性格陡然變了,家裡人也有說神志不清瘋癲的。左陽怎麼都記得,那時候他那個老的兩腿打顫,放屁崩尿,兩眼昏花的爺爺,忽的就變了。變得……猥瑣下流,好吃偷懶,調笑散漫,卻也有趣極了。
左陽從小到大都是個挺悶的人,他十七歲出去當兵,十九歲那年腿腳受傷不得不回家養傷。他本以為自己可能這輩子腿腳就廢了,其母惠安長公主傷心萬分,甚至去宮內求了御醫也只得將養著,能不能下地還是個事兒。
左陽真是覺得從小到大的日子就沒有順利過,眼見著還沒弱冠腿都要廢了,心中頓生幾分絕望。
那時候他爺爺,扶著門框,叼著鴨腿滿嘴流油,哆嗦著腿走進他院子裡,看著左陽坐在窗邊榻上,兀自望著房梁雙目呆滯。
他爺爺——不,北千秋一屁股坐在他腳邊,含混的含著雞骨頭說:“咄,臭小子。你這兒有沒有小黃書,借爺爺兩本。”
☆、第3章 流氓
老南明候人過中年便嚴肅克己,謹慎多疑,也不知是不是中年時期壓抑的,等到老得再也沒法端著木棍揍左陽的時候,反而有點返老還童的樣子。老夫人倒是很淡定,說他爺爺年輕的時候是個混蛋二流子,後來建功立業不得不開始學會裝逼,裝了這麼多年,在自家兒孫面前都端著架子,老了開始有些糊塗,自然開始端不住,年輕時候的樣子就冒出來了。
就在他剛開始糊塗犯渾,家裡人對於他老年微痴呆徵兆,一天一個花樣早就習慣的時候,北千秋附身了。或許是哪個深夜裡,年輕時打仗導致老年病痛纏身的老南明王,在無人所知的夜晚悄悄死去,而北千秋的魂魄就用了這副身子。
左陽以及全家大部分人都沒有懷疑過老南明王完全變成別人一事,而北千秋對左陽一家瞭解的事無鉅細,幾乎未曾露過破綻,也讓人無法懷疑。
那時候還年輕稚嫩的左陽與北千秋的第一次見面,註定了今日倆人說話非蹭死對方不可的結局。
他愣了愣:“小黃書?”
北千秋一臉嫌棄,那張老臉上的褶子都氣的抖了抖:“怪不得你娘急著給你找媳婦,不開竅的小子!就是一男一女光著身子滾在一起‘嗯嗯啊啊’的畫本,有沒有?!”
或許是北千秋用他爺爺的身子,那嗯嗯啊啊兩聲叫的太生動形象,左陽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他在宮中呆了五年,軍營中混跡兩年,除了小心翼翼過日子就是打仗,哪裡懂這些。年輕的左陽耳朵一下子就紅了:“我……我沒有那東西!爺爺——你……”
爺爺啊奶奶還沒走,而且身子硬朗打您八個都不費勁,您都這個身子還浪?
北千秋一臉嫌棄的看著他,坐在床腳不走了:“你可有個妾室什麼的?下回實戰的時候,叫著我,爺……爺我搬個凳子做你們窗戶外頭聽一聽也過過癮。”北千秋那時候自稱爺爺,也沒現在這麼順口。
……左陽都被這老傢伙弄得忘了自己為何感傷了。
“唉,您說說你,一看就知道偷偷抹眼淚了。爺爺我都沒有傷感,你可知道每天早上就聽著那堆丫鬟尖聲在那裡喊‘老爺子你怎麼又尿了’‘老爺子手抖了熱湯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