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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你發什麼呆啊,人家楊大哥都走了。”我這才發覺剛才那姓楊的大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陸憫又接著道:“我們運氣不錯啊,這楊大哥是在這裡替赤霞官府做苦力的,他說我們要真想去徽州,他可以幫我們呢,正好明天他們一幫兄弟要運一批糧草往赤霞軍營。師妹,你有沒有在聽啊?”
陸憫不滿地看著我,我歉然道:“我聽著呢。”
“明天你就可以見到陛下了,你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低了頭,心裡浪濤翻滾,默然撫弄著手的杯子,良久才吐出一口氣,“我不能見他。”
陸憫吃驚地望著我,“為什麼?你千親萬苦地來逃出來,不正是為了回到他身邊嗎?如今明明已近在咫尺,為何又退縮了?”
“剛才那些人說的話,你也聽到了。”
“那又如何?我懂了,你是怕陛下和他們一般見識,嫌棄你?怎麼可能。他是什麼人你還不能清楚嗎?他這般重情重義……”
我搖了搖頭打斷他,“正因為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我才不能拖累他。今日那些人說的話雖然不是實情,可是在普通人中,他們所說的哪一件事不是我做的?我確實在婚期臨近前和晨煞跑了,晨煞確實開啟了寶藏並獻給了宸邑皇室,我確實當了朔麒雲的舞姬,最重要的是,我的大哥蕭劍揚確實是……”我深吸一口氣,極力忍住心裡的悲痛。艱難地說出那幾個字,“……確實是被我一箭穿心。”
陸憫用力握緊了拳頭,“可是你所做這些。並不是出於你的真心,說到底,你才是最受傷害的人,縱然別人眼中你如何荒唐、善惡不分,可是陛下心裡是明白的。他絕不會因此嫌棄你的。”
“你還不明白嗎?我不是怕他嫌棄我,我是怕他被萬千臣民嫌棄!他已經為了我失了雍州,就算他心裡再明白我又如何,在天下人眼中,我就是個人盡可夫、弒兄求榮的蛇蠍毒婦,他若一意孤行和我在一起。必會遭天下人恥笑,也寒了墨淵臣民的心,那些每天為他出生入死的戰將。又怎會真心擁戴一位忠奸不分、昏庸無道的國君?”
陸憫臉色煞白,久久說不出話來,默然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師妹,那你不打算回墨淵了?”
“墨淵是我的根。當然要回,只是……”我重重舒了口氣。將心中那股鬱結之氣吐出,故作輕鬆地道:“我們要改投五王爺,珩王麾下了。”
當晚兩人在小鎮裡歇了一宿,第二日一早,陸憫便按照楊大哥留的地址找去,楊大哥和他的十多名兄弟早已在等著我們了。我和陸憫換上他為我們準備的粗布短布,跟著他們一道出了鎮外,混入運糧的隊伍之中,中途趁著歇息時偷偷離了隊,往徽州逃去。
陸憫身上有飛羽幫的信物,輕鬆便見到了守在徽州的北凌珩。當北凌珩見到站在他面前這兩個衣衫襤褸的人,竟然是我和陸憫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和陸憫好好梳洗了一番,換上軍中普通戰士的衣服,北凌珩已在他的大帳裡設了宴等著我們了。
“什麼?你……你不打算讓他知道你回來了?寧萱,你這是要搞哪出?”北凌珩詫異地望著我,將剛剛舉起的杯子放回桌上,急切地道:“你和晨煞一起逃出祁丹的事,早已天下皆知了,近一個月來飛羽幫的人四處打聽你的下落,為此還和天魔教的人動了幾次手。四哥一直擔心晨煞不會放你走,這個月來寢食不安,狠不得插上翅膀親自去找你。你倒好,平安回來了,竟然要瞞著他,你當真狠下得心腸?”
早就料到他會有此反應,我不得不將我的憂慮又訴說了一遍,“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我來找你的原因。”
北凌珩沉默了半晌,重重嘆息一聲,惋惜和痛心之情溢於言表,“這兩年我一直跟著四哥在軍中,無論戰況多兇險,環境多惡劣,從沒見他皺過一下眉,山崩地裂也面不改容。可就在一個月前,夏枯子前輩將你裝蟋蟀的竹筒送了回來,他拿過竹筒只看了一眼,便騎著馬瘋了一般衝了出去,把我們都嚇了一跳。當我找到他時,他已經跑了很遠很遠,幾乎快到雍州邊界了,站于山巔之上遙望著赤霞的方向,一邊喊著你的名字一邊痛哭……我雖知道他是喜極而泣,但是那情景,真讓我看得心裡發酸。”
我緊緊咬著牙關,強睜著發酸的雙目,竭力不讓眼淚落下。北凌珩仰頭將杯中的酒一口悶下,又道:“但你剛才所說也對,如今朝中早已有人不滿陛下一味固守不前,以至雍州失守,只是太皇太后一力頂著壓著,他們敢怒不敢言。唉,天不從人願,本以為你和四哥會苦盡甘來,沒想到你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