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上次鳳御煊看見那釵的反應如此之大,卻並無下文,想必心裡也是衡量許多了吧。而投入聽風閣水池中的那一隻翠釵並非當日鳳宜玶贈予我的那隻,那不過是一個替代品,只為掩過鳳御煊的眼目罷了。至於為何我終究留下那隻釵,很難說是如何的情緒,只是隱約覺得其中事情並不簡單,那釵或許還有用處,暫時還不能棄。
我收回思緒,連連點頭:“皇上說的是,就看臣妾與那永州侯到底誰能爭得這門合了皇上心思的親了。”
鳳御煊依舊是笑,如馨風從遙遠的冰淵雪山上刮過,我心裡已經有數,更是堅定幾分:“大獲全勝,皇上準備了盛宴封功的吧?剛好這一次就讓他們見見,他日夫妻,最好相濡以沫。”
他端杯,斂了目色,微微點頭:“就按蓅姜說的辦。”
不覺間,夜色又暗了一些,天際邊如潑彩洇氳,豔美至極。我頓覺心都跟著沉醉其中,便放下杯子,起身,站到廊子上的鵝頸椅邊望著半面天空的絕美,不由得驚豔:“這世間,還有什麼人事能比得過這夕陽來的極致?不論是何,此般姿態才最盡興。”
“蓅姜性子不如女子般柔順,怎麼看都是一朵嬌花卻又在暗處生有一顆最堅韌的蕊心,讓人愛不釋手,可不經意間卻刺傷了手。”鳳御煊站在我側一同看著那天邊的絕色緩緩道。
風撩起我的發,徐徐浮動,也帶著身邊男人身上的薰香味道,掠過我的鼻,讓我心靜如水。“這世上不管多麼極致的東西都有自己所求,皇上猜猜,若是這夕陽有知有覺,它會想要些什麼?”
鳳御煊收回眼,撩眼看向我,玉顏鳳眼,黑眸薄唇,如一潭深水,深邃至極,納天地萬物於其中,不由得讓人目不轉睛,暗贊大氣磅礴:“它定是想要長久。”
我頓時笑染眉梢眼角,一手扶著柱子,撩起裙襬,伸出腿,穩穩站在廊子邊的鵝頸椅上,俯頭看他:“皇上也來看這人世間最短暫的極致吧,站得高風光更好,美好的東西定要抓住它最燦爛的那一瞬,才叫驚豔。”
我朝他伸手,鳳御煊並未接過,而是抬手探向我的腰間,一步邁了上來,微微側頭看我:“有一種女人,讓人刻骨銘心,放不下,卻又不得不多存一分心思,看她如嬌花,其實,她是媚毒。”
我咯咯的笑出了聲音,池上起的風大了一些,撩起烏絲紅紗,像是整個人從踏香破風而來一般,我欲覺得,似乎將要乘風而去一般輕盈自在:“皇上說的可是蓅姜嗎?媚毒?這個我喜歡。”
我笑如燦華,鬆開扶著柱子的手,朝他傾身過去,兩隻手盤上他的腰,彼此之間離得極近,我半眯眼,細細碎碎的輕念:“不為別的,只為我蓅姜能傾你一人便心滿意足。刻骨銘心嗎?我如此貪念,要的豈止是刻骨之深,我恨不得能融入你血肉,摻進你骨髓,讓你生生世世,醒時夢裡都念著我。”
話音越說越小,耳邊減慢只剩風聲陣陣,我側過頭,吻上鳳御煊的薄唇。冰冷的唇,淡淡的香味,我以柔唇以對,輾轉反覆,深淺自如,一如曾經他吻我的那樣。
每一次纏綿,總似抵死相對,似沒有明天,似末日已到,似摸不到底的急迫。鳳御煊,我們真的如此相似,相似到極致,於是變成隔絕世界裡唯一可以面對面的彼此,何等新喜,又是何等焦慮?
我短暫離開他的唇,他睜眼,黑色漩渦般的目光,從頭至尾的將我籠罩其中,滿眼都是我嫣然巧笑的樣子,那黑亮的瞳,亮到我心裡的最深角落。“我最喜你眼中我的樣子,你若吻我,便只管張眼看著我,把我刻進你的眼,你的心,我要做這世上最靠近你的那個人。”
鳳御煊笑了,曇花般絕美的笑容,我亦然,並無窘迫:“若是懼怕被嘲笑羞辱,懼怕挫折與傷害,我便不是華蓅姜。”
我伸手扶他的臉,眉目含笑,揚起自己的袖子,風過,紅紗似火,蔓延天地之中,流彩中最扎眼的一抹:“我,華蓅姜,用生命起誓,今生今世,不管鳳御煊走到何種境地,必是至死不渝,同進同退,助他成事,無論多難,不計代價,赴湯蹈火。”
輕柔的聲音融在風裡,明明出自我的嘴,卻似乎從天外而來,聽的真切,又似幻覺。我臉上只剩笑,愛笑的眼睛,眉梢和嘴角。
鳳御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像是來不及收回的笑,像是剛剛顯露出的驚,眼裡的幽深,唇角的淺笑,複雜 其中,混亂中透漏著情緒莫名。
我微笑以對,我知道,此刻,眼前這個心堅如冰的男人內心中的某個角落已然鬆動,畢竟人心肉生,脫下那一身防備的外殼,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