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透著蹊蹺,可古言應得也奇怪。他雙手抱拳謝過佛爺,便牽過韁繩,用力拉起了馬車。可沒等古言走出三步,猛地,他的手臂就被佛爺給拽住了。古言頓下腳步,不動聲色。
“我送你。”佛爺輕輕地說了一聲,接著便順著古言的胳膊抓住韁繩。他的步子移得快,一轉眼,竟變到了馬兒的旁邊。古言一見,會意地往旁邊移了去。
天牙山山勢陡峭,若是碰上下雨天,這稀泥路是常人根本走不上去的。古言早非當初武功高強的人,腿腳又不方便,這拖著馬車上山頂對他來說困難至極。可如今佛爺做了這事,可見,他同古言關係匪淺。
一路上,兩旁的荊棘扎得人生疼,古言尾在車後。突然,一塊石頭顛簸了整個馬車,哐當幾聲,噼噼啪啪的石頭紛紛往下落去。古言不顧自己,衝向前抵住了馬車。過了一會兒,車子穩住了,佛爺轉過頭看向古言,那滿是汗水的臉上寫著不明的疑惑。古言睜著眼睛,直直地回視著佛爺,任他將自己上下打量。
沒看半晌,佛爺轉回頭拖著馬車又往上而去。待日落之時,他們終於到了天牙山的山頂。山頂上不似山下那一片片的荊棘,這裡栽滿了鮮豔的花朵。但越是鮮豔,卻越是有毒。佛爺將韁繩從脖子上脫了下來,赫然,那脖子上是一圈圈的紅印。古言接過韁繩,舌頭上全是苦澀。
“若不是逼不得已,你也不會回來。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你,好自為之吧。”佛爺看著古言低下頭露出的脖頸,深深地嘆了口氣,隨後便轉身從上來的那條荊棘之路往下而去。古言聽著佛爺的腳步聲慢慢消失,他握緊手中的韁繩,向著他熟悉的地方而去。
天牙山靠近東方處立著一座茅房,那茅房裡住著的便是藥王石天驚。古言將馬車停在屋外,他輕手輕腳地靠了過去。待自門邊,古言放低了聲音喊道:“是我。”
只聽這一聲響,茅屋內傳來了杯子破碎的聲音。不待晃眼之際,茅屋內竄處一個人影,其步伐飛快,讓人難以看清。再回神,這人卻已定在了古言眼前。這人一身白衣,一頭白髮,臉容清秀俊美,冷若冰霜。他同古言隔著一道半高的門,一雙美目死死地盯著古言。其中似是有如波濤洶湧而過,邪氣橫生。
“哈,哈哈,哈哈哈……”忽然,男人仰天大笑,其勢驕狂。古言半耷著眼皮,雙手緊握成拳,不敢輕易出聲。倏爾,男人止了聲,勾著邪魅的笑,半眯著眼,臉上寫滿了得意,“怎地?你還敢回來?”
“我要你救人。”古言眨了眨眼睛,也未有多言。
男人一聽,哈了一聲,他肩膀往後一擴,大笑,“救人?世人皆知我石天驚只殺人,不救人。”
“你救過我。”古言抬起眼皮,直視石天驚。頓時,石天驚臉色大變,怒氣破出,哼了一聲,隨即拂袖轉身而去。古言一愣,連忙抬手喝住了石天驚,“你救他,我願以命抵命。”
“放屁,你的命還不是我給的?”猛地,石天驚轉過頭來,出口竟是市井粗話。他盯著古言,似是一腔的怒氣難以抒發,深深地吸過幾口氣後,石天驚指著古言,“你滾!滾!若再讓我見著你,就算背上食言之名也要殺了你!”
“無妨,你若救他,我死如何,何必如此。”古言淡淡一笑,伸手推開那半高的門,靠近石天驚。石天驚一愣,歪著頭未有反應。古言抵至他跟前,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早死過了,再死一回又如何?”
“你——”石天驚大喝一聲,隨即咬緊了唇肉,那氣悶的德行讓人頗有些可憐。思量了半晌,石天驚眯著眼睛,透著狐疑看向古言身後那輛馬車,“你,要救得人自不是會他?”
古言一聽,笑而不語。
見此,石天驚大怒,他跳起四腳便往後而去,“不救!不救!不救!你就算是死,我也不救!不救……”
邊說著,石天驚抱著那一頭白髮便躥回了茅房,獨留下站在屋外一臉落寞的古言。久久,待天空黑下之後,古言才將車上的炎津抱了下來。這短短一個月,炎津已經瘦得只剩皮包骨頭,那臉上全是輕輕紅紅的印子,讓人不敢直視。古言輕而易舉便抱起他,走進了石天驚的茅屋。
茅屋裡是入鼻的濃烈藥味,古言將炎津放到靠窗的一個窄小木床之上。安置妥當之後,古言坐到了桌子旁,而石天驚則在其身旁。燭火微微,人影晃動,古言來回地搓著手掌,一言不發。石天驚本是奇人,性情古怪,用藥高強,而他的年齡更是江湖一大密事。
“他長得醜死了。”猛地,石天驚冒出一句話了。那聲音不大,其中的不滿倒是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