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整個白日,出岫知道自己再也睡不著了,便決定再去看看雲想容。一路走出院門口,沒見著什麼值夜的人,唯有兩個侍衛靠在拱門上連連搗頭,竟是迷迷瞪瞪睡著了,其中一個甚至還打起鼾聲。
偏邸到底是偏邸,下人還是有所懈怠,不如官邸裡的下人精氣神足。出岫在心中緩緩嘆氣,也不忍心驚動他們,便輕手輕腳地出了院落,憑藉記憶去往雲想容的住處。
她素來方向感極強,又能過目不忘,往返一次便已牢牢記住了這條路線。夜深人靜,四下悄然,已近五月的天氣開始有些悶熱,亦或者,是她自己心中擔心煩躁。
出岫覺得自己如同一隻幽魂,在這空蕩蕩的誠王偏邸緩緩遊走,靜默無聲。她將自己的腦海放空,試圖不去想任何痛苦的事情,如此才能好過一些,才能有勇氣去見雲想容。
默默行了一路,幾乎都沒遇上什麼人影,這不禁令出岫感到有些奇怪——即便是時辰已晚,即便雲想容所住的院落過於偏僻,可這畢竟是堂堂誠王的偏邸,為何守衛會鬆懈至此?更何況,如今誠王就在這座偏邸裡,按理說,該是下人們表現的機會,而不是偷懶的機會。
帶著這份好奇,出岫走到了雲想容的院落,如同這一路所見,此處亦不見任何丫鬟奴僕。四下靜謐得有些詭異,出岫不禁打了個寒顫,深深吸了口氣往院落裡走,她只想看一看雲想容是否無恙,是否能安睡。
直至邁步走上臺階,出岫還在思索,自己是該敲門?還是直接推門而入?亦或者站在門外觀察一番自行離開?只可惜,她尚未想清楚究竟該如何,便已聽聞屋內傳來一陣低沉的說話聲——
“在本王面前,夫人不必裝瘋賣傻。”
是聶沛瀟的聲音!出岫為這話裡的內容大吃一驚,她忽然慶幸自己咽喉腫痛,否則,此刻必定要驚撥出來。
而恰在此時,雲想容的回話也冷冷傳進出岫耳中:“王爺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聽到此刻,出岫已完全明白,為何自己一路走來沒見到人影——原來是聶沛瀟屏退左右,獨自夜訪來了!
這實在太不尋常了!聶沛瀟為何要單獨來見雲想容?而且聽他話中之意……出岫不敢再往下想,立刻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再靠近房門一步,側耳傾聽。
依舊是聶沛瀟在說話,聲音低沉、冷銳如冰:“夫人的遭遇,本王很是同情,也深表遺憾;夫人為何裝瘋賣傻,本王亦能理解三分……但你不該傷害出岫。”
雲想容只冷笑一聲:“怎麼?誠王殿下心疼了?若不是我在此裝瘋賣傻,殿下如何能留得住出岫?恐怕我這位嫂嫂早就跑回雲府了!”
聶沛瀟沒有做聲。
屋裡有一瞬的沉默,許是雲想容見聶沛瀟不再說話,便重新起了話頭:“殿下如何知道我在裝瘋?難道我裝得不像?”
“很像。本王也被你騙了幾日。”聶沛瀟這才沉聲回道:“不過你一直都是摔砸東西,今日見到出岫卻上前掐她,實在太過反常。本王只是試試你,聲稱要讓侍衛砍掉你的手臂,你聽後就立刻鬆手了。”
“因為這個,殿下便篤定我是在做戲?”雲想容再問。
“前頭一直很逼真,這一出太假,露了破綻。”聶沛瀟冷道。
雲想容聞言咯咯地笑起來:“怎麼?難道殿下盼著我是真瘋?我若真瘋,對你又有何好處?沈予又怎麼還會要我!”她頓了頓,又道:“其實我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必講了。”聶沛瀟立刻回絕:“本王沒興趣聽。”
“我還沒講,您如何知道沒興趣?”雲想容的話語頗有自信:“也許我講出來,您就改變主意了?”
聶沛瀟毫不客氣:“我與夫人無話可說。”
“殿下是在惱我掐她?我不過也就做做樣子罷了,又不是真想要她性命!”雲想容語帶怨憤地道:“她搶了我的夫君,又害我慘遭姦汙,我難道不該怨她?不該出出氣?”
“誰敢傷她,我必百倍償還。”聶沛瀟如是言明。
“啪啪”兩聲拊掌,雲想容諷刺地讚道:“殿下好痴情,好骨氣,只不過我嫂嫂她沒聽見。”
“你當她是嫂嫂嗎?”聶沛瀟的聲音越發冷冽:“本王只是提醒夫人,出岫這幾日還會來看你,希望你知道分寸。本王體諒夫人蒙受侮辱、心智失常,這一次可以不計較,但未必會有下一次。”
聽聞此言,雲想容彷彿是惱了,“啪”地一聲拍在桌案上:“殿下別把自己標榜得如此高尚,好像您不求回報似的。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