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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岫想了想,道:“也好。那今日你回去歇著罷。”

“可是我想聽嫂嫂彈琴。”雲慕歌忙又道:“我得先練練耳朵。”

練練耳朵?出岫哭笑不得,但也並未拒絕,笑道:“那好,我先彈幾首簡單的,你聽聽。”言罷已定了心神,款款落座,入手彈起一首小調《一世安》。

上次彈這首曲子,還是一兩年以前的事了,也是在這靜園之內。出岫記得自己彈琴時,牆外還有簫聲相和,因為自己斷了指甲琴聲戛然而止,對方便吹簫詢問情況,她才彈了這首《一世安》用來回應。

自那之後,事情接二連三,她也沒什麼機會再撫琴,如今手都生硬了。出岫耐心纏好護甲,撥弄起琴絃練起手來。

本來與雲慕歌約的是酉時三刻,怎奈對方來晚了,如今已是戌時。這會兒又說話、纏甲耽擱了功夫,眼看戌時三刻都快過了。

出岫埋首撫起琴來,簡短而又靜謐的曲子從指間緩緩流淌,有一種能夠令人安穩心神的作用,當真如這小調的名字一樣——《一世安》。

初開始,雲慕歌聽得很認真,讚歎而又驚豔,待過了一會兒,許是時辰太晚,她竟打起了瞌睡,有一下沒一下地搗著頭,手肘支在石案上托腮睡著了。

出岫猶自沉浸在撫琴之中並未發覺,竹揚在旁看了也不好開口打斷。原本今夜是為了教雲慕歌彈琴,可彈了幾遍之後,出岫彷彿也找到了從前撫琴時的感覺,不禁變換曲子認真彈奏起來。

一首《薄倖人》悽悽婉婉剛彈到一半,牆外忽然響起一陣婉轉簫聲。不緩不徐,卡著節奏,恰好能與這琴聲相和。出岫不禁提起精神,彈得越發精準沉穩。

得覓知音便如棋逢對手,端得是暢快淋漓。直至一曲終了,出岫大感心情舒暢,回過神來才發現,原來雲慕歌竟然睡著了。

“竹揚,你送慕歌小姐回清音閣罷!”出岫對竹揚命道,又笑著說:“我自己回知言軒。”女護衛還是方便一些,好比眼下這個情況。

竹揚聞言躊躇一陣,對出岫回道:“夫人,讓護院送您一程罷。”

“也好。”出岫沒有拒絕,只道:“如今雲府人丁稀少,再沒有人能算計我,你還怕我半路上出事麼?快去罷!別讓二小姐著了涼。”

竹揚聞言沒有再堅持,俯身抱起沉沉睡去的雲慕歌,率先離開靜園。

出岫又在石案前獨自坐了會兒,想起牆外的一曲簫聲,只覺得異常親切。會是從前那個吹簫之人嗎?也不知是男是女……出岫想了想,自己若這麼走了好似不大禮貌,於是便用指甲在琴上劃了幾個尾音,向吹簫人表示告別之意。

這一次,牆外的簫聲沒有再回應。難道吹簫人走了?出岫邊想邊抱起琴具起身,打算返回知言軒。

豈知剛一回頭,她竟瞧見有個暗紫色身影立在廊亭之下,面覆一片黃金面具,足足比她高出一個半頭,就這麼不聲不響地站在她身後。

出岫瞬間花容失色,駭得失手將琴掉在地上,“嘭”的一聲響伴隨著絃斷之聲,好端端一具琴已從中間摔出了裂縫。

此時此刻,出岫哪裡還顧得上這些,連忙後退一步驚呼著問:“你是誰?怎麼進來的?”如今靜園裡再無寶藏,也加強了護衛,為何這個戴著黃金面具的男人能夠輕易闖入,卻沒被護院發現?

然而,對方卻沒有半分回話的意思。質地純正的黃金面具映著廊亭燈火,閃現出一片流光溢彩。那面具後的男人只露出鼻骨以下的部位,下頜僵硬、薄唇緊抿,看似是極力隱藏著怒氣,亦或隱藏著失望?

出岫見對方半晌沒有回話,也沒有出手傷人的動作,這才稍稍穩定心神,再次出言問道:“敢問閣下是誰?”

紫衣男子至此終於身影微動,掩在面具後的一雙深眸泛著難以辨別的光澤,只盯著出岫細細地看。那眼神之中有驚豔,也有驚訝,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他將垂在陰影裡的右手緩緩抬起,手中握的是一管長簫:“在下無意冒犯,只是聽聞天籟琴音,心生嚮往,故而忍不住進府一探。”

不知怎得,出岫只覺這男子說話聲音極為低沉,好似有掩藏不住的憂傷。她看不到他面具後的神情,便只能憑藉感覺來判斷,眼前這男子應當就是牆外的吹簫之人。而能吹出這等美妙簫聲的,不應該是個別有居心的登徒子。

出岫垂眸看著他骨節分明的右手,還有被修長手指所握住的長簫,再次開口,語氣清淡地問:“閣下知道這是何處嗎?”

“離信侯府。”紫衣男子的聲音比方才更為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