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8部分

忽然,一個念頭從雲羨心中跳了出來,他看著鸞卿,有句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他知道,鸞卿也在等著他說出來。可,無論是出於禮教的束縛,還是為了往日的恩怨是非,他都說不出口,雖然只有短短三個字——“跟我走”。

畢竟,她曾是他的庶母,比他整整大了七歲。而他也不能確定,以後兩人日日相對,他是否還能忘記母親聞嫻的所作所為,是否還能擺脫對父侯雲黎、對大哥雲辭的終身愧疚。

罷了罷了,本就是一場錯緣,當初不該開始,如今更不該繼續。雲羨選擇了沉默。

鸞卿彷彿已料到他的反應,也知道他不會開口說出什麼,於是她期待的目光只閃了一瞬,便已歸於沉寂。她望著他的欲言又止,知他內心的痛苦掙扎,終於還是率先笑道:“三爺保重。天涯海角、山長水闊,咱們……兩兩相忘。”

一言甫畢,這敢愛敢恨的異族女子已再次轉身,決然登上馬車離去。

兩兩相忘……雲羨怔怔聞著鸞卿身上殘留下的一股子異香,和著雨水彷彿成了令人甘之如飴的毒藥。半晌,他才突然反應過來,鸞卿方才離開的方向,不是回雲府!而是……在前頭的岔路右拐南下了!

他北上,她南下。原來當真如她所言,他們要山長水闊兩兩相忘。

有那樣一瞬間,雲羨幾乎要追上去,只可惜他太過理智,到底還是頓住了身形。再者言,過了這麼久,地上的車轍痕跡已被雨水沖刷乾淨,他又要去哪裡找她?即便找到了,他又能許諾她什麼?

至少如今,他知道鸞卿能自保。她擅毒,懂藥理,到哪兒都吃不了虧。

雲羨兀自苦笑一聲,終於長舒一口氣,彷彿要將這一切前塵盡數遺忘。最終,他回望了一眼煙嵐城的方向,登上馬車毅然北上。

濛濛細雨伴隨著馬車的轆轆噠噠,奏出了一曲悲歡離合。而這段持續了二十餘年的恩怨是非、生死離別,至此終於全部結束。

以“情”開始,因“情”痴狂,為“情”生死,最終也在“情”中落下帷幕……

*****

翌日。

雲承“病癒”之後再次隨沈予習武,從靶場歸來。出岫對他二人說起三房的事。

“後來我才知道,是二姨太重新找到了那個江湖術士,問出他是鸞卿的師兄,灼顏才能順藤摸瓜。”出岫重重一嘆:“倒是讓二房白白背了這罪名。”

“也不算白背,他們的確是想害人,只不過沒能得手。”沈予順勢安慰:“你這分寸拿捏得極好,罪不及子女。”

“不過這一次辛苦承兒了,白白受了幾天高熱之苦。”出岫拿著帕子遞了過去,示意雲承擦汗。

雲承很恭順地接過帕子,邊擦汗邊笑回:“其實我沒受什麼苦,也並不覺得難受,是叔叔配的藥好,只是摸著我身上有些燙罷了。”

“是啊,要多謝你沈叔叔。”出岫看著沈予和雲承,難免又想起雲辭,不禁低眉嘆道:“無論如何,這一次侯爺的仇是徹底報了。承兒,你會覺得我狠心嗎?”

雲承一愣,連忙搖頭:“豈會?母親對父侯情深意重,兒子只覺得欽佩。”

出岫抿唇,想了片刻才抬頭看他:“我要你參與此事,是想讓你明白,離信侯的位置雖風光無限,但也艱難險阻。你父侯就是太過寬厚仁慈,才被害得英年早逝。你要吸取這教訓,雖不能起害人之心,但也絕不能沒有防人之心。”

雲承很是鄭重地點頭:“兒子明白。母親這是為了我好。”

出岫頷首:“你明白就好。讓淺韻帶你回去歇著罷,我有話要與你沈叔叔說。”

雲承道了聲“是”,又向沈予行禮,才跟著淺韻退了出去。

雲承一離開,沈予便蹙眉道:“這麼早就教孩子這些陰謀詭計,會不會……”

“這不是陰謀詭計,”出岫打斷他,“這是自保之法。難道要瞧著承兒步侯爺的後塵?”

沈予啞然片刻,才道:“如今二房、三房都氣數已盡,承兒也安全得多,你該放心了。”

“安全?在離信侯府哪裡來得安全可言?”出岫反道:“沒了自己人暗算,還有那麼多不安分的族人,更何況南北虎視眈眈,焉知哪一日就將心思動到承兒頭上了。”

“你說得也沒錯。”沈予似是被說服了,又好像持有保留意見:“但我始終覺得,對於孩子的教導,還是要以‘善’為先。”

這一次,出岫沒有再反駁,她自然明白沈予說得對,也不想再在此事上與他多費唇舌,便轉移話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