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明確表態對於出岫的真心……
“君子坦蕩蕩,以誠王殿下的為人,即便你最後和我在一起,他也不會遷怒於我,更不會遷怒雲氏。”沈予思緒萬千,良久才開口回話:“想容的事也好辦,我會勸她再嫁;至於天授帝……倘若他真的要阻止,我就放棄一切。”
放棄一切?這話的意思是……出岫尚未意識到這承諾之重,但聽沈予已鄭重再道:“若只有虛名在身,而不能娶我喜歡的人,那這個威遠侯也當得沒什麼意思。重振門楣我已經做到了,想必父親和大哥在天之靈也會支援我的選擇。”
那是一種千帆過盡之後的大徹大悟,他纏綿過百媚千嬌櫻紅柳綠,他享受過富貴榮華人間風流,他經歷過大起大落生死劫難,所以他懂得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女人,一個女人,無人可比,無可取代。
他再次向出岫靠近,反手握住她一隻柔荑,俊眸清朗而又堅定:“太夫人已經同意了,大不了我們換個身份,隱姓埋名重新來過。什麼貞節牌坊,什麼前程功名,都阻止不了我的決心。”
沈予說得如此隨意,如此堅定,又如此蕩氣迴腸。
一種細碎而曼妙的動容瞬間入侵,將出岫心底佔據得盈滿,幾乎就要滿溢而出。然而只差那麼一絲一點,那種情愫終究沒有宣洩出來,仍舊穩穩當當地擱置著,被控制在那一片平穩的角落。繼而,被逐漸陌生的荒蕪所取代。
一滴晶瑩淚珠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中,又從沈予的手背上緩緩滑落,流入出岫指尖的縫隙裡。她緩緩抬眸凝神看去,想要將此刻所發生的一切都鐫刻在腦海最深處——
曾有一個男人鄭重發願,寧肯放棄身上的責任與重擔,寧肯放棄唾手可得的功名與利祿,選擇與她攜手歸隱。
她是幸運的,先有云辭抵命的深情付出,再有沈予全然的痴心等候;
但她又是不幸的,先失去摯愛的雲辭,還要再辜負痴情的沈予……
她已害得一個男人失去了生命,絕不能再害另一個男人一無所有。更何況,隱姓埋名她做不到,也放不下。
出岫笑了,笑得彷彿沒心沒肺。她固執地將手從沈予掌心之中抽出來,擦乾淚痕做出一副嘲弄的笑容:“誰要隱姓埋名?這個名字是侯爺給的,即便是死,我也不會更名換姓。你死心罷。”
這一句,她是說給沈予聽,同時,也是在說服她自己。“雲無心以出岫”,從雲辭給她起了這個名字的那一天起,她已註定要與雲氏融為一體,她已註定要走上這一條路。
雲辭……這一生既然註定無法與你相守,我所能做的,便是珍惜你曾給予的一切,不離,不棄。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亦都無悔、無怨。
第210章:孰是巫山孰是雲(一)
出岫不知自己究竟是哪句話說動了沈予,亦或者他並未動搖,只是需要時間去冷靜一下。至少,她這幾日再也沒在雲府見過那個湖藍身影。
庶務的繁忙令出岫暫時忘懷心中的難過。尤其是迎接天授帝的宴請在即,從菜色式樣、酒品種類、碗筷材質、廳內佈置都需要她親自過目拿主意,這樁樁件件目不暇接,她刻意投入在這些事情當中,如此便可不必去擔心沈予,更不用想起他就覺得心痛。
因為這一場宴請,整個雲府都被折騰得人仰馬翻,幾乎是要裡裡外外翻新一遍,花匠們也從各地尋了些難得一見的花草植被,如此一點綴,府內上下也算煥然一新。
出岫每天都會去榮錦堂向太夫人稟報進度,有哪些拿不準的地方還會順勢請教一番。太夫人說是讓沈予去給出岫打下手,可真真到功夫上了,又不見他人影,難免在出岫面前絮叨兩句。婆婆刻意提他,媳婦刻意避提,如同一場隱晦的較量,婆媳二人各自角力……
時光如水飛速流逝,太夫人對出岫的精心準備還算滿意。轉眼便到了開宴的那一天,也正好是個月圓之夜。說來巧得很,入夏之後煙嵐城一直雨水不斷,時而傾盆時而綿綿,總之這幾日沒斷過水汽。
可到了天授帝登門的前一天,天氣忽然開始轉晴,第二天更是豔陽高照。當日晚間,一輪圓月懸空高掛,灑向人間一片清輝,再加上前幾日的雨水充足,這一夜並不覺得暑氣難耐,相反,清風徐來很是涼爽。
酉時,天授帝聶沛涵、誠王聶沛瀟準時登門。雲府一眾都在府門前迎接聖駕,卻唯獨不見沈予的蹤影——確切的說,已好幾日沒見到他的蹤影。
然令眾人驚詫的是,沈予竟是跟著天授帝而來,並且是護送著一輛女眷制式的車輦,車裡坐的不是別人,正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