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曾瞧見,那擁有極佳目力的謫仙男子在遠處忽然回首,瞧見了她肩上的一點殷紅之色。
第16章:道是無心似有心
夏季的衣衫本就單薄,不消片刻功夫,晗初的左肩已氤氳出了大片血色,襯得她盈白的肌膚更顯剔透,美得有些動人心魄。
許是前兩個月被明瓔折磨得多了,晗初倒不覺得肩上很疼,連後肩滲血都未曾發現。就這般回到東苑書房之內,伏在偏廳的小案上低低睡了過去。
她是被一陣輕微的痛癢感所撥弄醒的。只是稍稍動了動身子,便聽聞身後傳來一句嬌滴滴的警告:“別亂動!”
是淡心的聲音。
晗初只得維持著伏案的姿勢,只覺肩上被藥膏蟄得痛癢難耐。
“自己受了傷,怎麼也不知道吭一聲?即便不會說話,都不曉得疼了嗎?你逞什麼強?”淡心在身後低低斥責,語中帶著幾分負氣、幾分關切、幾分柔軟。
晗初雖然沒有回頭去看她的表情,也能猜到她此時已是口硬心軟。如此想著,不禁抿唇笑了起來,也牽扯到了肩上的傷口。
“還笑!你自我折磨一番,連帶主子也被折騰一番,很歡喜麼?”淡心的聲音又提高兩分:“你可知曉你肩上被一截斷裂的玉簪子紮了進去,險些拔不出來。”
竟這樣嚴重嗎?不過是感到肩上有些隱隱作痛罷了。晗初輕輕側過首去,對淡心做了個口型:“多謝。”
此時淡心恰好為晗初敷完了藥,便撩起她身上的薄紗,重新為她穿戴好:“謝我做什麼,為你拔簪子的又不是我,你還是去向主子道謝罷!”
是雲公子替她拔的簪子!晗初霎時羞赧得無地自容。自己傷在左肩靠後的位置……那豈不是說,雲公子瞧見了她裸露的左肩!還得解開她頸上的肚兜肩帶!
不想還好,一想起這治傷的手段,晗初連耳根子都紅了一片。
淡心瞧著她這副模樣,輕哼一聲,道:“你有什麼好臉紅的?主子施治的人不計其數,醫者哪裡還顧得了男女之別!”
晗初只覺羞愧之餘,又有些動容。
淡心似是想起了什麼,又道:“拔簪子時你睡得沉,主子怕你疼醒,便在傷口上敷了麻沸散。你可當心了,一會子藥效過去,必定疼痛難忍。”
難怪自己方才睡得如此之沉,竟不知道有人來為她處理傷口。晗初心下又增添幾分感動,便對淡心行了一禮,表示謝意。
淡心素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物,此刻瞧見晗初如此乖順,方才的火氣也消了大半,再指著她肩上的血跡,道:“這衣裳染了血,太不吉利,快去換下來。”
晗初連忙點頭,又想起自己唯有一件換洗衣裳,來東苑之前恰好洗了,沒帶過來。
淡心見她的神色有些尷尬,也想起來今早兩人初遇時,的確沒瞧見晗初帶包袱,便微微嘆氣:“你好歹也是小侯爺送來的人,他竟是連給你添置件衣裳都不捨得!”
言罷偏頭想了想,又道:“不過小侯爺哪裡想得到這些細範活兒,必定是茶茶那個么蛾子故意剋扣你的!”她上下打量了晗初的身段:“咱兩身量倒也相似,你先穿我的罷。”
淡心邊說邊往書房偏廳外走去,走了幾步見晗初仍舊立在原地,頗為無奈地道:“還不跟著我去找衣裳!難道要我捧過來服侍你換麼?”
晗初抿唇而笑,連忙邁步跟上。
自那日之後,晗初便以“出岫”的身份,正式在東苑安頓下來。許是因為第一日便出了岔子,雲辭再也沒有傳她去書房侍奉筆墨。
管家雲忠與淺韻在第三日便離開了,走的時候,她並不知情。
晗初每日的差事並不繁重,甚至可以說是悠閒。淡心代為轉達雲辭的意思,命她侍奉茶水,監管膳食。說是監管,廚房裡頭都有專人,她也並沒有什麼具體的差事。
唯有每日清晨去花圃裡採集一斛露珠,為雲辭煮水煮藥。
此後,晗初終於發現雲辭的生活是多麼簡潔,沒有盛大排場、沒有諸多僕從,與她慣常所見過的公卿子弟大不相同。
身邊唯有侍婢淡心貼身侍奉;
灑掃庭院的差事由侍衛竹影兼任;
吃穿用度都是沈予派人吩咐茶茶,再由茶茶親自送來東苑。
她彷彿是東苑裡最最清閒的一個人,說是來做侍婢,反倒像是來享福的。做完了差事,便只得悶在自己屋子裡,喝藥、練字,打發時日。
這樣的日子過得極快,掐指一算,晗初已在東苑住了十餘日。並且,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