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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抿唇不語。

赫連齊見狀已是確認,表情忽然似哭似笑,口中發出嗚咽之聲,胸前也起伏顫抖,好像真得絕望到了極點。若非聶沛瀟親眼所見,他幾乎難以置信,這位平素看起來沉穩冷靜的刑部侍郎、赫連一族未來的當家人,竟會有眼前這等失態模樣。

如同一隻陷入重重圍獵的野獸,沒有憤怒,沒有激動,只有絕望。

“她不僅不來,還將此事告訴你……”赫連齊有些語無倫次,喃喃自語:“她不來了,她不會原諒我了……”

赫連齊說出這句話時,聶沛瀟離得近了,才聞到他身上的清淡酒氣。原來赫連齊喝酒了,聶沛瀟冷哼一聲:“幸而出岫夫人拒絕前來,她看到你這鬼樣子,只怕也沒什麼好心情。”

大約是被這句話所激,赫連齊一腳將佈置在主桌旁的鮮花叢踢飛,再也不顧什麼君臣之儀,當著聶沛瀟的面將案上的酒壺一把撈起,仰頭灌入自己喉中。

聶沛瀟在旁邊冷眼看著,只見對方將整整一壺酒倒入口中,又“咣噹”一聲放下酒壺,抬袖抹去下頜沾著的酒漬,大口大口喘著氣。赫連齊兩手支在桌案上,俯身盯著那空空如也的酒壺,絕望地道:“我若不給自己灌些酒,我怎麼敢請你過來……”

你?赫連齊把自己當成出岫了?聶沛瀟嫌惡地說了一聲:“赫連大人喝醉了。”

怎奈赫連齊如同聽不見一般,自顧自地坐下,仍舊盯著酒壺繼續道:“我明白你不願見我,必定是恨我入骨了……可我……有苦衷。”

“和明瓔定親時,爺爺拿你威脅我,他說只要我再去見你一面,他就毀了你。一個‘毀’字,我不敢多想是什麼意思,只能狠下心不去見你……明瓔侮辱你,用簪子刺你……晗初,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受,多心疼……”

赫連齊邊說邊攬起左袖,將手臂裸露在外,朝著聶沛瀟道:“你看,明瓔侮辱你,我也用匕首往自己手臂上扎,她用簪子刺過你多少下?我這些傷疤夠不夠?”他將左臂伸給聶沛瀟看,急急剖白道:“晗初,你知道嗎?她侮辱你,我也感同身受,我真是……”

赫連齊沒再繼續說下去,忽然放聲痛哭起來:“是我的錯,是我太懦弱了!”

此時赫連齊已近神智錯亂,亦或者是飲酒過猛傷了心神。聶沛瀟蹙眉看著他,目光最終落在他左臂之上。滿園燈火下,只見赫連齊的左臂佈滿傷痕,深淺不一、縱橫交錯,一看就是陳年的舊傷,密密麻麻很是駭人。

赫連齊仍舊痛哭著,滿臉悔色:“後來我好不容易定下瞞天過海的計策,原本以為屍體燒得面目全非,他們就會放過你,我也能趁亂把你帶走……豈料那晚你根本不在醉花樓,我找不到你……後來風媽媽告訴我,是沈予把你救走了!”

赫連齊狠狠拽住聶沛瀟的衣袍,渴求般的看著他:“晗初,那晚你來了這裡對嗎?風媽媽說你跑來千雅閣,才會僥倖逃脫那場大火……你還記得,咱們就是在這兒相遇的……”

說著說著,赫連齊又笑了,欣慰且迫切地問:“你還記得對嗎?你也沒忘了我,我是你第一個男人,那時我們很要好……晗初,我一直喜歡你。我……”

“夠了!”聽到此處,聶沛瀟氣悶不已,尤其那句“我是你第一個男人”,令他憋屈到了極點。他試圖甩開赫連齊拽著自己的衣袖,奈何對方拽得死緊,他唯有再道:“赫連大人,你看清楚!我不是晗初!”

此時此刻,赫連齊又怎會聽得進去?他雙目茫茫沒有焦點,視線卻一直落在聶沛瀟身上,痛苦地長嘆:“是啊,你不是晗初了,你是出岫夫人……你聽我解釋……沈予把你救走,那只是暫時的,我當時羽翼未豐,不敢和爺爺叫板,也不敢得罪明瓔……我想著總有一日會把你要回來……”

“可我沒有想到,沈予把你送給了雲辭!”說到此處,赫連齊終於鬆開手,不再拽著聶沛瀟的衣袖,改為捂住自己的俊臉,汨汨的淚水從他指縫裡流出,直到溼潤了整隻手掌:“我拿什麼和雲氏爭!我沒辦法去爭!我只能眼睜睜看你去了房州……你知道嗎?我聽說這訊息時,就明白你不會要我了!晗初,你不會再回來了!”

最後一句話,赫連齊說得如此無望,那種情緒彷彿也深深感染了聶沛瀟。他亦是苦笑,沉默著苦笑。是呵,雲氏當家主母這個身份,便如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將出岫夫人的所有愛慕者,隔絕在了遙不可及的另一端。

“晗初,我真的錯了!我太懦弱了!”赫連齊神魂盡失、悔不當初,身形也劇烈地顫抖起來。他腳下一個趔趄,忽然向後栽倒在地,但卻沒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