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兒一把拉起春瑛,飛快地跑回房,關上門,急喘幾下,道:“不行了,今兒我定是要背下這個黑鍋的。”
“胡說!”春瑛反駁回去“你就老實把真相說出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我就不信蘭香能隻手遮天!浣花軒有一大半的丫頭婆子可以當我們的證人,蘭香除非是不要名聲了,不然怎會讓晨兒顛倒黑白?”
十兒苦
你方才沒瞧見麼?其他小丫頭個個都臉色難看得緊,蘭香姐姐真的會為晨兒出頭?又有誰能料到,蘭香姐姐會追究其他人?今兒這事,認真說起來,其實是容兒她們先惹的我再去質問晨兒,才讓青兒姐姐聽見的。雖說最初是晨兒作的孽,可露兒姐姐幫青兒姐姐說話,又牽扯進來了。再往前追究,就未免會提到青兒姐姐擔了惡名,卻沒人替她說話的事。這不是落了三少爺和梅香蘭香幾位姐姐的面子麼?再往旁地一想,院裡出了這樣的事,梅香姐姐她們不在家,曼如姐姐和胭脂姐姐就是最大的,可她們一個沒管好個乾脆就躲進屋裡裝聽不見了,蘭香姐姐若要發作她們少爺定會生氣,又叫外人看了笑話。為一件小事,要牽扯多少人哪?”
春瑛照她的話一想,果然波及廣泛,卻還是不願意看著十兒吃虧:“可蘭香姐姐要是罰你怎麼辦?那不是太冤枉了麼?”
十兒笑了笑:“她心裡有數的,只是面子上過不去罷了會真對我怎麼著。她若要打我板子,還要太太點頭怎肯把事兒鬧上去?若要攆我,內院裡管人口的就是我姑媽能攆我到哪兒去?頂多就是挨她幾戒尺。這院裡人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往後也會念我的情。回頭三少爺知道了,也不會虧待我。”
春瑛聽懂了:“這就是俗話說的——吃虧就是佔便宜?”
“有這樣的俗話?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十兒側耳聽了聽外頭,“叫我的人到了。”
門外傳來唏唏嗦的聲音,然後便聽見冬兒猶猶豫豫地開口:“十兒……十兒你在不?那啥……蘭香姐姐有事找你……”
十兒開啟門,看到冬兒容等幾個小丫頭正戰戰兢兢地擠在門邊,怯怯地望著她。她淡淡一笑:“放心,不會叫你們吃虧的。”她抬腳就走,春瑛不放心,連忙跟上,又回到了後院。
後院的情又有了變化,大小丫頭們幾乎都到齊了,連李嬸和兩個婆子也在,四周遊廊下挑起十來個燈籠,照得院中如白晝一般。
蘭香知從哪裡抬了一個大紅漆金的托盤出來,盤中有一把銅尺,隱隱泛著紅光。十兒見了腳下一頓,眉頭微皺,低聲道:“糟了,那東西可是要痛死人的!”眼珠子一轉,已改了主意。
春也看得心驚,擔憂地看著十兒的背影。
十兒上前跪下,也開口。蘭香淡淡地:“晨兒說,今天你無端罵了她,又招來青兒打她,才鬧了這麼一場,可是實情?”她輕輕的撫了撫那銅尺,目光中隱隱有些威脅。
十兒低頭道:“冤枉啊,蘭香姐,因晨兒嘲笑我,我一時不甘心就跟她拌了兩句嘴,不知怎的青兒姐姐忽然跑出來跟晨兒打成一團,我也嚇壞了,好不容易才把她們拉開的。我不知道晨兒怎會這麼說,但她說錯了。”
蘭香一怔,轉頭看向晨兒,後者也是一臉愕然。這種說法倒是把兩次衝突分割開了,十兒是摘了出去,晨兒也少了“誣陷”這個罪過。蘭香沉吟片刻,便有了決斷:“既如此,我就罰你三戒尺,往後不許再跟別人吵鬧不休!”
十兒咬緊牙關應了,伸出雙手,蘭香拿起銅尺,卻往她身上打,銅尺還未落下,便聽到有人喊:“住手!”原來是三少爺李攸一行人回來了。
李攸皺眉看著那銅尺,冷冷地道:“不是叫你收起來嗎?又拿出來做什麼?!你是想讓別人誇你管家有道,還是叫人背地裡罵你冷酷?!”說罷也不理會,直接就進了正屋。露兒拉了一把站在旁邊的曼如,一起跟了上去。
蘭香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梅香心中暗歎,招呼在場的人移步前院,又細細問了,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有些惱火:“青兒與晨兒打架,兩人都犯了錯,給我禁足三日,不許出屋子,再餓兩頓敗敗火!各人扣一半月錢,再有第二回,直接攆出去!”然後又對晨兒斥道:“還不回屋梳洗?你瞧你那是什麼樣子?!”
“梅香!”蘭香生氣地喝了一句,梅香卻置若罔聞:“各人該散的都散了吧!少跟外頭人嚼舌頭,不然仔細你們的皮!”
春瑛忙拉起還有些發愣的十兒迅速退走,只瞥見梅香扯著蘭香進了屋,不知要說什麼話。院中眾人一下散了,只剩下青兒怔怔地站在原地,對面是同樣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