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只得往她指的方向來,卻遠遠地看到霍漪倚在窗邊,面對著一大叢玫瑰葉,背向自己,走得近了,才發現對方身體微微顫動。春瑛遲疑地停下腳步,小心地叫了聲:“表小姐?”
霍漪的背不動了,低頭不知做了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轉過身來,淡淡地問:“什麼事?”雙眼卻有些發紅,分明剛剛哭過。
春瑛心中不由得起了疑惑:表小姐為什麼要哭?有誰欺負她了嗎?今天嗣子過來請安了,聽說還要回霍家去生活,嗣子的母親又似乎是個好人,還有什麼不順心的?難道是因為今天清明,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她一邊想一邊低頭回話:“老太太屋裡的玳瑁姐姐過來找你,正在門外等著呢。”
“快請她進來,你去倒茶。”霍漪挺直了腰竿往外走,經過春瑛時,見她一臉欲言又止,便問:“你有什麼話想說?”
“表小姐……”春瑛有些猶豫,“死者已矣,你別想得太多了……人總要朝前看的,活著的人更重要不是嗎?”
霍漪眨眨眼,啞然失笑:“你這丫頭,說什麼傻話呢?”
這怎麼叫傻話呢?她以前常常聽到別人這樣安慰死者家屬的。春瑛有些不服氣,嘀咕道:“我也是看到你那麼難過才說的……”
霍漪目光放柔了些:“果然是個傻丫頭。”她轉身到外間招呼玳瑁去了。春瑛撇撇嘴,便跑去茶房泡茶。
當她正在茶房忙活時,錦繡與玲瓏從門外經過,議論著該選哪個家生子給榮哥兒做伴讀。春瑛忽然靈光一閃,叭的一聲放下了茶壺。
今天看到周念時,他身上穿的衣裳,不正是侯府伴讀小廝的服裝嗎?!他難道成了侯府的小廝?!
(卡文了……)
第四卷 淑女 一百四十四、偷聽門
春瑛腦子裡一下湧現出過去的記憶。她想起當初曾建議三少爺設法讓周念以光明正大的身份“重回”京城,免得再被梁太師一方的人抓住侯府的把柄。而周念自幼被貶為官奴,以奴僕的身份進侯府執役,是最有操作性的方法了。他今天出現時,言行舉止都沒有一點要躲人的意思,顯然已經不需要隱藏行蹤了!
春瑛立刻為周念高興起來,心裡就有些蠢蠢欲動,想要找周念問個清楚。不過周念既然示意她不要跟他搭話,一定是有不方便的地方。他是小廝,應該是在外院,她一個內宅丫頭,要避開旁人見他,實在不容易。如果他在後街有住處就好了,她請假回家時,就可以順便去探望。至於現在嘛……
春瑛眼珠子一轉,忽然想起了三少爺,周唸的事,他一定再清楚不過了。他現在應該也到家了吧?乾脆去浣花軒問他一聲!想到這裡,春瑛心底有些小小的埋怨,三少爺早就知道她關心這件事的,周念回來了,他怎麼也不跟她說一聲?
拿定主意,春瑛快手快腳地倒好茶,送進正屋裡,玳瑁卻已經起身告辭了。春瑛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腦袋,已經準備好要挨幾句罵了,誰知表小姐卻一直怔怔地坐在桌前,面上透出隱隱的哀傷,直到玲瓏上前叫了她一聲,她才站起來,什麼話也沒說就回了房間。
春瑛看著她轉身離去,忽然有些為她心疼。這個沉靜的少女,在現代不過是剛從小學畢業的年紀,可是一舉一動,都與成人無異,不但要受古代閨門禮儀規範的約束,還要在失去父親後,承擔起支撐家庭的重任,真是太不容易了。
春瑛將茶留在桌上,悶悶不樂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為表小姐傷感了幾分鐘,便醒過神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表小姐再可憐,也沒有崩潰的跡象。人家本尊都沒說什麼,她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操什麼心哪?還是回到自己關心的事情上來吧!
她探頭向外張望,十兒去找其他丫環說話,姑太太睡下了,表小姐也回了房間,青姨娘這時候不是在姑太太床邊就是跟錦繡、玲瓏一起打點行李,從現在起到晚飯前,自己應該能爭取到個把時辰的空閒時間,可以找個藉口回浣花軒。
她從夏荷給的包袱裡抽出一條腰帶,藏進衣箱底部,然後找到十兒說:“十兒,夏荷給我的東西,好象有條腰帶不見了,我擔心是掉在了夏荷屋裡,我要回去找一找。”
十兒與桑兒說得正興起,聞言忙道:“那你去吧,早去早回,有人叫你,我會替你應著。”
春瑛笑著謝過她,轉身就往外急走,卻沒提防有人從走廊的另一個方向跑過來 ,正好撞上了,對方“哎喲”一聲,退後兩步,便倒在地上。
春瑛忙向對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