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歡笑了,舒暢無比。
丁波卻感到一種沉重與蒼涼,將來自己會是個什麼樣子,他心裡一點譜兒也沒有,有也瞎有。
“你會與我一道去求嗎?”他的嘴唇兒冰涼。
“當然。”孔水紋輕笑道,“沒有我的幫助,你根本無從開口。”
丁波不說話了,他覺得自己在尋找合適的籠頭,不是給別人,而是給自己。“愛”也不是東西,在你向它伸出手時,它已向你伸出了手,兩者索取的也許不盡一致,但都在索取。若細探他們的差別,你不難發現:愛的索取不可預料,空長而深茫,充滿著永不休止的生命的悲涼,而你的索取是具體淺薄、千篇一律的,兩者合而為一,幾乎是不可想象的,至於在某個極端情形中有合成一體的,也絕難為世人所知。
人生就是這樣。
兩個人開始往回走。孔水紋的心情是愉快的,身體輕飄飄的,而丁波卻提不起精神來。他原想把孔水紋劫持出來勸她與自己私奔,料不到反被她“劫持”了回去。這對他是件好事還是倒黴的開端呢,他說不清楚,而他本來是清楚的。兩人走了沒有多大一會,迎面碰上急奔的江月柔。
“師傅,我在這兒。”孔水紋叫道。
江月柔飛欺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兒,他還不算壞。”她嘻笑道。
江月柔冷“哼”一聲,正欲斥責,丁波連忙跪下磕頭:“徒兒拜見師傅。”
江月柔愣住了,不知丁波是不是犯了夜遊症,在胡說八道。孔水紋也呆了,他怎麼叫起師傅來了呢?
“誰是你師傅?我何時有過你這樣的弟子?”
丁波笑道:“是孔師姐代您老人家收的我這個徒弟,我對峨嵋武功羨慕得緊呢。”
這可把孔水紋嚇傻了,臉色都變了樣。江湖中人歷來有弟子代師收徒的,那是師徒情深,弟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而峨嵋派卻把代師收徒視為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的罪行,輕者逐出師門,重者秘密處死,門規極為嚴厲。丁波想出這麼個主意,企圖是明顯的,不過就是想和孔水紋處在一起,也好向江月柔獻殷勤,萬料不到弄巧成拙,反而害了孔水紋。
“你胡說什麼呀!我何時代師收徒了……”
她哭了起來,連發怒的力氣也沒有了。
丁波大驚,感到自己闖了大禍,不然她沒有理由哭呀。他知道有些門派門規古怪,弄不好不知不覺就觸犯了。自己肯定觸到了……他不敢再想下去,心都顫了。
江月柔陡地變了語氣,冷沉地問:“紋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他說了些什麼?”
孔水紋猛地跪下去,急切地說“師傅,弟子什麼也沒跟他說,更不會代師收徒。他胡說八道,你別信他的。”
江月柔以為孔水紋不老實,頓時不悅,冷然道:“無風不起浪。你們若沒談過代師收徒的事,他胡謅也想不到這上面來,代師收徒也許你不敢,但有這方面的念頭,難道不可能嗎?”
孔水紋知道辯也無益,只好絕望了:“丁波,你為什麼要陷害我呢,你太毒辣了!”
丁波的心彷彿被刺了一劍,傷心欲死,這可真是黴運加身,不動也有三分災。但他又不得不承認江月柔的思想是合理的。是呀,至少你們得談過這事,不然怎麼扯到代師收徒上的。他猛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暗罵自己的腦袋渾蛋,什麼主意不好想,開動腦筋怎麼偏往這上面開呢!可在片刻之前,他還為自己的這一妙招得意呢。合理與荒唐並沒有多少分別。
“掌門人,剛才是我胡說的,你就當沒我好了。”他沉痛地說。
江月柔冷冷一笑,“丁波,不管你是胡扯的,還是說得實話,我都不會放過你。至於她,我自然會按門規處置的。”
丁波叫道,“我是胡扯的,與她沒絲毫關係!你不要傷害她,你身為一代掌門人,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也分辨不清!”
“閉上你的嘴!”江月柔怒火騰起,“什麼事也瞞不住我代師收徒天理不容紋兒,念你一向溫順,為師就不懲處你了。你走吧,峨嵋派從此以後再沒你這麼個人。”
孔水紋霎時哭了起:“不!師傅,你懲罰我吧,我不離開您老人家!”
丁波精神一振,又樂起來,她既然讓走,那求之不得呢!連忙說:“紋妹,你師傅讓你走,好得很呢,還不快謝謝她老人家。”
“你滾!快滾開!我永遠也不要見到你。”
她傷心欲絕地叫道,彷彿感到了自己的未日來了。
丁波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