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說開,誰又知道,不如糊塗裡尋決竅,隨遇而安,千山萬水過了。”
左雲哈哈地笑起來:“一個拙,一個巧,一塊冰,一把火,誰黑誰白難分曉,他鄉異處知我老,眾兒女,看不破塵緣似鐵,先一步走上白頭橋,這些個,怎好怎了?”
薛龍愣了一下,說:“前輩看重一個‘情’字,可敬可佩。但這也不是辦法,憂怨不如豁達,放眼看,也許有你如錦的年華,何苦……”
左雲苦笑了兩聲:“中律門虎狼之地。在此存身,不成虎狼便成羔羊,別無它途。豈能與錦秀年華連在一起?除非你邪眼歪看。”
薛龍笑道:“歪看難道不是一法嗎?人在激流裡,難不順著走,壓下心頭火,上我高山崗,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左雲疑惑地看了薛龍幾眼,說:“你與中律門或許有些淵源吧?”
薛龍笑著說:“你的眼光不錯,我是這裡的少門主呢。”
左雲心頭一震,眼神流出幾分憂慮。薛龍爽朗地笑道:“人在人群中,難以不起恨,放卻心中人,滿眼是舊人。前輩以為然否?”
左雲盯視了他一會兒,說:“眾山消隱去,又出高山頭。少門主胸懷廣闊,定可領袖武林。”
薛龍笑而不語,這是明顯的假話,他至少知道自己不如父親,至於能否高過張三丰,他沒有把握。江湖中的恭維話當不得真的,否則被騙死了還不知怎麼死的呢。常嫻在一旁扯了他一下,薛龍會意,忙向左雲告辭。
兩人逛了幾座紅房子,慢慢走出紅牆。出了高牆,不知為什麼,常嫻有種鬆脫的感覺,彷彿鳥兒又回到了山林,兩人依偎著向山坡下走了一段,她說:“我們別回紅房子了,到江湖中散散心有多好呢!”
薛龍笑道:“沒給父親說一聲怎麼可以呢?為人子不可不孝,否則會被人笑話的。”
常嫻“咳”了一聲:“若去辭行,說不定會不讓走的,你怎麼婆婆媽媽的了。”
薛龍笑著說:“父親是通情達理的。我們出去,他沒有理由阻攔的。父親對你不是也挺好的嗎?”
常嫻無奈,只好不語。
薛龍和妻子奔行了好一陣子,上了一條大道。順著大道走了有兩三里路,看見一座茶棚,兩人走了過去。茶棚下有四五張桌子,一邊坐著幾個人正談東說西。薛龍和妻子坐下,靜聽他們談什麼。有個人說:“江湖看來要熱鬧了,少林方丈大師帶著門下幾個弟子已入了江湖,武當派的青一道長也帶著門入下了山。武林兩大派要在龍山相會,說是要合力除去‘江湖無賴’吳暢。”
另一個人說:“武林中似乎沒有‘江湖無賴’這號人物呀?”
那人笑道:“現在有了,等著瞧吧!定有一場驚人的廝殺。”
薛龍頭次聽說師弟的訊息,心中不由一驚,想不到師弟己闖出來“渾號”了。英雄也罷,無賴也罷,總比默默無聞要好。忽然間,他覺得委屈了自己,吳暢可比自己差遠了。他笑著問:“朋友,吳暢怎麼稱作‘江湖無賴’呢?”
那人打量了一下薛龍,說:“咱也不知道,聽說惹惱了少林武當兩大門派,以後有麻煩了。”
薛龍問:“少林武當高手不少,難道沒與吳暢交過手嗎?”
“怎麼沒有,據說打得很激烈呢!不過吳暢還是跑了,他們兩大派幹吃氣呢。”
薛龍似有不信,但還是不住地點頭。這麼說師弟有了長進,已不是那個只會捱打的人了。他正沉思,幾個耀武揚威的錦衣衛走進茶棚,一個頭目以訓斥的口氣說:“你們聽著,若發現一個叫吳暢的,立即報告官府,否則定殺不饒。”
薛龍“哼”了一聲,正欲開口,常嫻攔住了他。幾個錦衣衛見薛龍有些不服氣,立即圍了上去,沒等他們開口,薛龍使出“混天掌”,長臂劃了一個圓圈,“啪!啪!……”幾聲脆響,幾個錦衣衛的臉上都捱了一掌,人飛出兩丈外,嘴角流血。幾個小子知道碰上了硬手,兇不起來,只好灰溜溜逃走。薛龍出手不凡,旁邊的人頓時對他另眼相看一個說:“錦衣衛壞透了,朋友教訓他們一下,真是大快人心。”
另一個說:“朋友身手不凡,一定是名人的弟子。”
薛龍冷然一笑,說:“各位也是江湖中人了?”
幾個人點了點頭。薛龍正欲說什麼,那幾個捱了打的錦衣衛去而復返,擁著一位“包黑”似的人物走進了茶棚。薛龍看了來人一眼,見對方目光如電炬,心頭不由震。低頭想了一下,猛地記起這個人來,江湖中惡名遠揚的“黑煞”伍冰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