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坦蕩聖人心,為什麼他不敢去多想?
清晨的林間,年輕人長身肅立久久未動,初次感受著從未有過的情緒的衝擊。
而此時的君小姐卻還躺在床上沒有起身。
她沒有喝醉,而且睡得很好,一覺到天明,但她就是不想起身。
現在的住所前面是店鋪,有一個小院子以及配房,存放雜物炮製藥材,安置車馬,小廚房做飯,穿過小院子就是後院,一棟小三層樓。
院子裡種著一棵老槐樹,樹闊葉茂,遮陽蔽日,讓這裡很是幽靜。
這裡的門窗都換成了方家慣用的五彩玻璃,讓這濃綠中又斑斕炫目,添了幾分活潑生動。
三樓的沒有更換,按照君小姐的意思糊著窗紗,仰頭看去在樹叢頂上如同雲霞,恍似仙境。
君小姐當然不是因為恍似仙境才住到這裡的,只是因為這裡最高。
靠著引枕,透過雲紗窗就能看到遠遠的街景,以及遠遠的皇城。
皇城的腳下有條街,街上住著她最親最想見的人。
姐姐無可改變和抵擋的出嫁了。
弟弟依舊被牢牢的關在那個囚籠裡。
而她活著卻只能看著。
這就是她現在的煩惱。至於更大的煩惱…
君小姐坐起來看著視線裡的京城。
奪回這座江山。
君小姐再次倒回引枕上,將鵝黃褻衣的袖子搭在臉上。
更是想都不要想。
煩惱是有生有滅的,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現在有不代表以後也有,有煩惱就解決煩惱。
解決不了,那就等。
等嗎?
君小姐這輩子都沒有等過,她只會去做。
他們說父親不得長壽。雖然給自己取了這麼有寓意的名字。也無濟於事。
父親有病,那就治病唄,這個治不好再找大夫。今天治不好明天接著治唄。
她的名字沒有用,她有用。
她去求醫去學醫去奔波去跋涉,她才不乾等著。
雖然父親還是死了。
得知父親不是病死而是被害死,她立刻拿起刀就衝進了皇宮。
想到這裡君小姐將袖子挪開。在床上翻個身。
然後她就死了。
也沒什麼好結果。
“小姐。”
柳兒從門外探進頭來。
“要吃飯嗎?”
“不吃了。”君小姐頭在枕頭上悶悶說道。
柳兒哦了聲沒有再多問,拉上門退了出去。她哼著小曲蹬蹬的下樓來到前院,自己盛飯吃,兩個小夥計已經上工來了,從堂內探出頭。
“柳兒姑娘。今日開門嗎?”他們問道。
“開門呀。”柳兒說道,“幹嘛不開門?”
可是君小姐還不來坐堂啊。
兩個夥計看向後邊。
“小姐不來,門也可以開嘛。”柳兒晃著筷子說道。“可以抓藥嘛。”
抓藥?
別人家的醫館多是有好大夫來吸引人抓藥,他們這裡大夫都不在。誰來抓藥啊,更況且還是一個新開的醫館。
就說了一個女孩子怎麼當大夫,怎麼坐堂,果然是不行吧。
這不是胡鬧嘛。
又能怎麼樣,人家有錢想怎麼玩怎麼玩唄。
兩個夥計搖頭進去了。
京城德盛昌的掌櫃進來時,就看到除了兩個夥計坐在藥櫃後打瞌睡,屋子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客人沒有,大夫也沒有。
“怎麼回事?”掌櫃的敲敲桌面皺眉說道,“你們在做什麼?”
兩個夥計驚醒忙站起來。
“我們什麼都不用做。”他們只得實話實說說道。
的確是什麼都不用做,掌櫃的看了眼沒有客人的室內,以及沒有任何人停留的門外。
“君小姐呢?又出去了?”他問道。
兩個夥計搖頭伸手指了指裡面。
“還沒起呢。”他們低聲說道。
還沒起?真是不像話。
掌櫃的眉頭凝結。
第一天開張就關了門,第二天開門日頭這麼高了大夫還不起床,真是胡鬧。
“柳爺,要不要給少爺說一聲。”掌櫃的隨從低聲問道,“問問少爺怎麼安排?咱們總不能這樣幹看著什麼都不做吧。”
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