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封敬亭定的罪名越多,越大,才是真的對他好。老皇上是什麼人,她看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個簡單的,否則病了這麼多年,早讓人架空了,不可能想撤誰的職就撤誰的職,三部尚書全換了個遍。可見絕不是個糊塗的。
他不糊塗,自然也不會殺自己有功的兒子而失了民心,這個時候,真正把四皇子往死裡整的才是真的拎不清的,皇上一個勁兒的縱容,想必就是在等,等著那些背後之人做得過了分,過了火,捅出亂子,才好發落。否則對自己兒子下手,也得找個像樣的罪名不是?
她猜測今天來監審的這位爺,絕不是太子和二皇子,兩人都不是笨人,這個時候自然要避嫌的,而這位爺從進來開始就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灑脫樣,最有可能的不是五皇子,就是六皇子。
上面幾個哥哥鬥得跟烏眼雞似得,兩個小點的弟弟倒還算老實,至少表面上沒參與爭鬥。三皇子她雖不清楚,可那麼聰明的人,能和兩個哥哥分庭抗禮,又豈會任人擺佈呢?六皇子她見過,年紀要小,說話聲音也不這樣,而這位多半是五皇子了。
這還真叫她猜對了,那斗篷男就是五皇子封敬卿,京裡有名的四大紈絝之一。
四大紈絝,鍾懷算一號,排在首位的就是這個五殿下。不僅因為他地位最高,還因為他最不著調。天天閒著沒事帶著條狗上街,看誰不順眼就咬一口,尤其喜歡咬穿官服的,逮著下襟就一口,打死不撒嘴,京裡大小官員看見他……和他的狗,就覺得屁股疼。
郭文鶯正走神瞎捉摸的時候,路懷東那兒已經打上了,張裕方似乎真打算給端郡王定個謀反罪名,讓郭文鶯認供畫押了還不算,又避著另外幾個將官在供詞上畫押。
那供詞郭文鶯只簡單掃了一眼,真是句句誅心,生生把封敬亭拗成了一個奸惡之徒,大逆不道,意圖謀反的不孝之子。
那句“奸惡之徒”郭文鶯很認同,至於後面,認不認可不是誰都能說了算的。
路懷東死咬著堅決不招,被抽了五十鞭子,打得渾身是血。徐海和徐橫倒也硬氣,兩人也不肯招供,都被打了鞭子。後來獄卒還搬出個燒的通紅的爐子,裡面放著個帶長柄的烙鐵,看著就挺滲人。
郭文鶯抖了一下,心說,幸虧老子機靈,否則上了烙鐵,還不把肉都燙爛了。
她扭臉看看楚唐,這位楚將軍正閉目養神呢,他也是痛快招了的,就算不招,別人顧忌他的身份也不會把他怎麼樣。畢竟他親孃是長平大長公主,老太太是皇上親姑姑,目前活得還挺康健的。
燒紅的烙鐵燙到身上,發出茲茲的聲響,一股焦糊味兒燻得人慾嘔,不過迅速被濃重的血腥氣掩蓋。路懷東、徐橫幾個真不愧是條漢子,都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疼得昏死過去,便被拖到一邊,幾桶涼水澆下去,大冬天的冷得渾身直顫抖。
過了一會兒,又拖進幾個人來,都是品級略低的,路唯新也在其中,看見自己親爹被打成這樣,氣得破口大罵,獄卒一鞭子抽過去,下巴沿著脖頸往下頓時一道血印。
郭文鶯心裡難受,喝道:“路唯新,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你撒野的地兒嗎?”
路唯新頓住,雖不再罵了,臉色鐵青的甚是難看。
郭文鶯很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些軍中之人都是硬骨頭,這通打白挨還起不到多大作用,有什麼意思?
她高聲道:“諸位大哥,文英年紀小,不敢亂說話。不過還是要在這裡求各位大哥,能招就招吧,要相信朝廷,相信皇上,若是有冤,皇上一定會給咱們昭雪的。”說著頓了一下,“何況王爺也不希望看見兄弟們這樣,王爺若知道兄弟們受這麼多苦,一定會心疼的。請各位大哥看在王爺一片赤子之心,就不要讓王爺難做了。”
她本來只想說前半句,一抬眼忽然看見邢室外似乎閃過一個人影,便把後半句禿嚕出來,心裡暗罵那人不地道,明明來了也不敢進來救人,非得落實了屈打成招,才甘心嗎?
她這話一說,刑房裡一些將官,有的破口大罵,有的低頭凝思,還有的乾脆舉著手說,“我招,老子招了。”
路唯新看了郭文鶯一眼,嘴唇動了動,終於還是沒說半句話。
路懷東對著自己兒子,雙眼怒視著,似是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利的話。
郭文鶯忍不住暗歎,罷了,真正忠心的還就是她這個義兄了,怪不得封敬亭如此信任他,把他從一個五品都尉一路提到鎮軍將軍,這等知遇之恩,也不枉他誓死效命了。
其實她勸人都招,也是她瞭解內情,她與封敬亭在王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