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哄了幾句,無非說自己在外過得好,讓她不用掛心。許氏見她穿得甚是華貴,身邊還帶著小廝,也略放了心。想到她女兒身份,終究不能釋懷,忍不住又道:“你女扮男裝在外面拋頭露面,終究不是個事,不如早些回府去,就算她們曾經錯待過你,也畢竟是至親之人。一筆寫不出兩個郭字,以後你就是嫁了人,也要依靠母家撐腰的。”
郭文鶯聽著她的話,開口問:“郭家可是來人接我了?”
紅香道:“自小姐走的第二年就來了人,說是姑娘大了要接回府中,畢竟老侯爺生前給定了親的。那會兒你沒在,咱們急得跟什麼似得,也不敢說你出去了,怕壞了你的名聲,最後就讓綠玉假扮了你,躺在床上裝病。也趕巧那時候綠玉出了水痘,臉上一片紅的,府里人怕傳染,就慌忙走了。去年又來過一次,也是推說你病了,動不得。想那府裡的二太太也不是真心想接小姐回去,只隨便讓人來看了一眼,又走了。是接,是留,還是隨意客氣幾句,到現在也沒個說法呢。”
許氏氣道:“這些人多半也不是真想,要真為小姐好,就留下些銀子給小姐瞧病,偏是什麼說法都沒有,又不給錢,也不請大夫過來看看,似完全不把小姐當回事的。不過若不是如此,這麼些年早就漏了陷了。”
第八十七章 真情
郭文鶯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聽到這些還是不免心涼,那傅瑩倒也罷了,自己親爹這麼多年就沒想到過自己嗎?他便是連問一句都不肯嗎?倘若他哪怕有一點心思用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不會過現在的生活,更不可能幾年不在家,也沒人知道了。
許氏和紅香怕她傷心,也不好再提了,只喚綠玉出來,四人備了席面,坐在一處吃酒。
綠玉臉上戴著一塊白沙,約是生水痘傷了臉,輕易也不出來見人。不過也因為這樣,扮起久病纏身的郭文鶯倒是格外的像。
她見小姐回來也是,不時逗趣說兩句笑話,逗得幾人咯咯直笑,她性格很是活潑,若是臉上有傷見不得人,根本耐不住性子窩在房裡。
雖是幾年沒見,往日積攢的情分依舊不顯半分生疏,反倒因是共患難過,比平常的主僕更熱絡幾分。四人喝了幾杯酒,說說笑笑的,氣氛甚是熱絡。
許氏也多喝了幾杯,微帶些許醉意,此刻望著自家小姐愈發秀美的臉,不由輕嘆起來,“小姐長得越來越像夫人了。說起來小姐今年也有十七了,當年夫人也是十七歲嫁的郭家,小姐也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打算了。”
紅香也道:“是啊,小姐,總這樣真不是個事,這次小姐不如就留在這兒別走了。府裡還會派人來接小姐的,到時候小姐跟了去,也好議親啊。”
郭文鶯搖搖頭,“此事以後再說吧,我自有主意。”她倒是想恢復身份,可是上了封敬亭的賊船,想下來可不容易,這會兒她只盼望封敬亭能夠登極,赦了自己欺君之罪的罪名,否則想做回郭文鶯,也不是那麼好辦的。
她怕這事牽連自己身邊人,從來沒跟她們說過一句,此刻也是一筆帶過,只叫她們不要為自己操心便罷了。
許氏不由長吁短嘆,她這位小主子從小就是個極有主意的,膽子又大,她要做的事沒人攔得住,若是夫人還活著或許還能勸你幾句,現在怕是誰也勸不了了。
心裡懷著事,又多吃了幾杯酒,便有些醉了。
郭文鶯扶著她回屋休息,兩人躺在床上,就如小時候一樣,她窩在奶孃懷裡,嗅著她身上的香氣,只覺無比安心。
奶孃抱著她,低低笑著:“你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沒事就往奶孃懷裡鑽?”
“我喜歡奶孃。”她輕聲說著,忍不住又把她抱緊些。這些年了,她不知有多想念這個懷抱,越是受了委屈,便越想念奶孃。
她低低道:“奶孃身上有味道。”
“什麼味道?”
“孃的味道。”
許氏聽著忍不住鼻子有些泛酸,這可憐的孩子自小就沒了娘,她心裡該是多想夫人啊,才會把她當成親生母親一樣奉養照顧,這些年若沒這孩子在外面東奔西走,她們哪裡能過這般安穩的生活?
許氏自己也是個命苦之人,年輕的時候丈夫移情別戀,拋下她和一個吃奶的孩子,跟別的女人跑了。偏巧兒子得了病,沒錢診治,活活地病死了。她無依無靠,方進了郭家做了郭文鶯的奶孃,直把一腔心血全付在小姐身上,對她比對自己孩子還看得緊。
小姐待她甚好,這些年兩人相依為命著,若沒有小姐在,怕是她早就不想活了。還有紅香和綠玉兩個也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