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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大侄子,也就是你喊我聲劉叔。你爹不問青紅皂白地就是一腳;你妹子揚手賞個嘴巴;一群土匪硬說我犯混。你們呂家把我的好心可當成驢肝肺了!“”你難道不是土匪?“有人說。滿堂人又都笑起來。

“這麼說,你不是醉了?”康秋珍問。

“嫂子,我要醉了,能躲開他那一腳嗎?”他指著面含冰霜的呂老壽,說,“就憑你這一腳,咱倆的交情算完了。”

呂老壽皺著眉說:“半峰,今天是孩子們的好事,你是過來的人,不是不懂得這吉利二字。你要是和我過不去,過了今天,咱哥倆說去。”

“劉叔叔。”響亮的語聲壓住了眾人,藍寶珠神情穩重地走出來,先抱拳屈首行個晚輩札,恭敬地說,“您老上山,我父母不知,看在小侄面上,請多包涵,咱們都不是外人。”

劉半峰平素喜愛寶珠,視如親生女兒,聽了這話,臉上怒氣消逝一半,說:“寶珠,我是瘋子,你爹媽能請我嗎?我是偷著來的。”

寶珠說:“世道不太平,我們誰也沒請,不信您看,都是寨子裡的人。劉叔叔,您說認得我姐夫,這不是醉話吧。”

“他骨頭燒成灰兒,我也認得!”

“那您要說清楚了。我姐夫是新近才落草的。”寶珠說。眾人都為張蜀的身份不明而產生警戒。誰都知道,若是混進奸細,山寨必要毀之一旦,寨主嘍羅,無貴無賤,同做枯骨。

“我是在南京的杏花書院看見他的,他可不是個好東西。”

眾人立刻轟堂大笑,有的彎腰捂肚子笑出眼淚,有的高聲喊:“原來是在那裡認識的。本來麼,老相識啦!”呂老壽夫婦知道將女兒嫁給寸功未建的張蜀,有些人便懷怨氣,此刻都借題發揮出來,弄得臉面尷尬。寶珠的臉羞成海棠,而小娟卻面如蒼雪。姐妹倆都不知所云。

“劉長輩。”張蜀慢條斯理地說,“文人狎妓,古之皆然。張蜀醉臥青樓玉館,一為世局黑暗,做消愁遣悶之旅;二為未結識小娟玉人之前。敢問前輩去杏花院,怕也不是拯救風塵於水火吧?”

“放屁!放你媽巴子的窮酸屁!”劉半峰急得跺腳。

眾人議論紛壇,或高聲或低語,有的還故意讓呂老壽夫婦聽見。呂魁笑著說:“劉叔,小侄也好此道,可一娶妻便歸正途了。妹夫就是有點風流病,那也是過去的事了。今後,他就成了妹子的‘把手壺’了。”說著,他瞟了小娟一眼,妹妹的圓眼正含溫地瞪著泰然處之的張蜀。

在土匪的心目中,吃喝嫖賭是主要的生活內容。人無明途而於昏瞑中窮歡極樂,視突來的生死於度外。在色字上,只要不姦淫良家婦女便不為罪惡。做了土匪,自然是被逼的,正如逼良為娼,還顧得上什麼潔身自好?蒼天皇帝只有土匪才敢高聲去罵,無極的怨恨使他們的靈魂自由地釋放能量。

“我認得他,知道他是個專吃白食的騙子。”劉半峰嘆口氣,語態平和地說,“他把婊子們哄得團團轉;不但倒貼,還設法訛詐爺的錢財,可恨不?”

眾人又七嘴八舌地起鬨了:“能騙姑娘也是門上乘的功夫呀!”

“劉老爺子,俗話說‘鴇愛鈔、姐愛俏’,姑娘們自然愛風流俊俏的小張生啦!

您別吃乾酪。“”劉爺,反正你老的錢也不是祖上留下的,可話又說回來,把腦袋塞在腰上弄來的錢,讓人騙了去,也可惜啊!“

呂老壽醒悟了。狼窩中的一枝花,一塊鮮嫩的肉,儘管四周都是貪婪的眼睛,但群狼都視為自己,是精神上的一部分。

得不到寧願它凋落、枯乾,也不願被外部掠奪了去。他惋惜女婿雖精通文墨,生得相貌堂堂,但寨上的人誰又稀罕文字?誰願用生命血汗供養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生得粗魯、醜陋的莽漢,對眉目清秀、感情豐盈細膩、博取女人歡悅的男子,本身就存有敵意和摧毀慾念。呂小娟是山匪中的“女神”,在靈魂孤寂時都將乾渴的精神寄託在這股清泉上。如果呂老壽留心,就會想起,只要龍首山長著寶珠、小娟這兩株姐妹花,猶如山野有了生氣,幽洞內出亮光。藍寶珠從不理睬他們,只有小娟無拘無束地戲呢打鬧,以後,這些樂趣便被一個張蜀佔有,全部搬移到溫馨的閨房中去。所以,眾人肆無忌憚地渲洩怨恨是可以理解的。呂老壽想:恐怕晚上的酒宴和鬧洞房還不知要出什麼亂子了。

果然,一個叫孫狗兒的小頭目跳出來,揚起皺巴巴的獐子小臉,挑釁般地說:“新郎官,聽呂大掌櫃說,你會幾招,怕是花拳繡腿吧?”

“走來,跟狗兒哥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