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振看了看這信封,卻是周延儒寄給陳子龍的。他雖然好奇,卻沒有拆,而是將信交還到了陳子龍手中。
“周閣老說了,天子覺得王公這個知州做得好,有意升職,想要另外務色一人為欽‘州知州,周閣老舉薦了愚兄我。”見俞國振不肯看他的私信,陳子龍只能自己將信中的事情說出來:“周閣老說,王公知州做得太好了。我這繼任者想要做好不易。”
俞國振微微笑了起來。
周延儒是張溥一力推回首輔寶座的,這一年來他左支右撐,倒是把大明的千瘡百孔遮掩了不少。他既是張溥一手扶起,張溥雖死,可是與東林、復社的關係卻未斷,特別是陳子龍,更是張溥死後復社領袖之一,吳昌時雖然上竄下跳,論影響比起陳子龍卻還差了點。
但是舉薦陳子龍為欽‘州知州,特別是還專門寫信指點陳子龍“為官之道”。這就是在向俞國振示好。陳子龍明白這一點,俞國振也明白這一點,恐怕就是崇禎不明白這一點。
“濟民,你說實話,我們多年的交情了。我這個欽‘州知州能不能當?”陳子龍盯緊了俞國振的眼睛。
俞國振沉吟了一會兒,陳子龍的坦率。讓他很有好感,因此他不願意欺瞞,便開口道:“臥子兄,若你能看得慣新襄,那便當得好知州,若你看不慣,或者要生什麼事端,實話實說,咱們的朋友就做不成了。”…;“你是視欽‘州為己物?”陳子龍眼中閃過一絲怒色。
“非也,是欽‘州百姓視欽‘州為己物。”俞國振目光同樣變冷:“你上任之前,進過京,天子有何交待?”
俞國振很清楚崇禎任命陳子龍的原因,新襄的出現,使得整個欽‘州成為富庶繁華之地。原本欽‘州的人口不過區區萬餘,但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裡,這個數字增加了二十餘倍,欽‘州治下的人口,現在不下二十萬!其中新襄城有近十萬人口,住在欽‘州城中的又有四五萬人。除了常住人口之外,還有大量的流動人口,往來的商旅不絕。這給欽‘州帶來了大量的財富,崇禎十二年時,欽‘州上繳國庫的商稅,高達五千七百兩,而在王傳臚之前,只是可憐的二百兩!
自從對俞國振有了猜忌之心,崇禎很是花了一番心思在調查俞國振的家底上,當得知新襄的富庶之後,他便動了心思:國庫內庫,都需要錢,俞國振這麼能賺,理當多為國盡力!
故此,俞國振判斷,陳子龍被任命為欽‘州知州前面聖陛辭,崇禎必然有所交待。
果然,他這樣一問,陳子龍默然不語。
“天子富有四海,卻覬覦臣民的家財,讓你這個原本該安撫臣民的地方官轉職為收稅的苛吏,臥子,你不覺得很有些不適麼?”
俞國振收起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卻調侃起陳子龍來,陳子龍無言以對,唯有長嘆。
“臥子,我不會讓你難做,但你當真莫要干涉欽‘州事務,這樣說可能對你這個知州有些不敬,但無為而治,正合你所學之道。”俞國振又道:“天子現在是撿軟柿子捏,朝廷裡富可敵國的高官大員絕對不少,周閣老雖是窮,別的閣老家裡哪個不是連阡接陌?便是東林、復社的諸君子,家財萬貫者,有幾個沒有佔國家的便宜?”
“若是濟民你,會如何去做?”
“第一便是廢儒生特權,秀才不納糧,舉人可蔭戶,這種特權必須廢除。”俞國振毫不猶豫地道:“讀書人原本就頭腦靈活,比起百姓有更多的發家致富門路,結果卻不必交納賦稅,此為滑天下之大稽之事!”
陳子龍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這可是與天下讀書人為敵的事情,他覺得自己身為俞國振的朋友,不能不勸解。
“濟民,你這是在與天下斯文為敵,若你真這麼想,那你就危險了!”
他拉著俞國振的胳膊,唉聲嘆氣地道:“朝廷優容讀書種子,故此天下讀書人人心向著朝廷,你這番話和我說無妨,傳到外邊去,便是逼得天下的讀書人都上奏彈劾你啊!”
“所以呢,對於朝廷來說,這是無解之題啊,哈哈,臥子,我給你透個底,過會兒你可以瞧著一些道路,那都是我用新襄的稅收收的,而在新襄,繳稅最多的便是我。”俞國振得意地道:“我每年收入的百分之四十五,會充為稅收,繳納公庫,用於新襄之建設。”
陳子龍倒吸了口冷氣。
他是熟悉俞國振的,俞國振既然這樣說,那就一定是真的,而且這裡面透露出來的意思很明顯,就連俞國振這新襄體系下地位最高者都需要向公庫繳稅,那麼別人毫無例外都是一樣!
“這些稅錢便